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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连这唯一安慰自己的话,都没了。

    为什么总是这样,她爱父亲,可父亲从未将她和娘放在心上;她又爱尉迟砺,可尉迟砺身边哪有多少她的立足之地;当她终于有了可以托心的人,那人却已然是别人的妻子。

    秋白芍走着,迎面的风冰凉刺骨,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哭湿了满面——她还以为她是在笑着的。

    为什么……

    那个人拥有了全天下的佳丽,为什么还要抢走她唯一的寄托。明明说过的,他讨厌梅洛、他要休了她,为什么现在又摆出了这幅伉俪情深的模样。

    秋白芍走不动了,她蹲在地上,靠着海棠阁的墙角失声痛哭。

    她没了,她什么都没了。她明白与梅洛而言,那可能不过是逢场作戏,可她看见了,就觉得天都塌了。

    给她留一点,就留一点……求求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海棠阁前院的六月雪谢了,枯叶落下,再没有琴弦能够让它停歇。那把琴搬去了花园里,有了永不凋谢的百花作陪。

    秋夏已过,白芍的花期去了。从今往后,玉楼春晓再不独属与秋中白芍。

    第31章

    园里亭中,尉迟砺对着梅洛问,“你近来好像很喜欢弹这首玉楼春晓。”

    梅洛手指搭在弦上,她扭头问道,“王爷不喜欢听么,不喜欢臣妾就不弹了。”

    “弹你的。”尉迟砺下颚微抬,“只要是用心的曲子,本王都爱听。”

    他坐了一会儿,眯了眯眼,支着头撑在石桌上,露出些困倦,“最近朝中的事忙,总是时不时地发困,整个人提不起精神。你颇懂医理,有什么提神醒脑的好方子?”

    梅洛莞尔,“王爷猜猜,臣妾会告诉您么。”

    尉迟砺笑了,“是了,你劝我休息还来不及,怎么会告诉我怎么提神。”

    “午后好眠,王爷该去睡一会儿。”梅洛柔声道,“咱们回去吧。”

    “好,依你。”

    ……

    回到海棠阁,将尉迟砺伺候歇下后,秋石面色古怪地上前。

    “怎么了?”梅洛问。

    秋石看了眼里间睡着的尉迟砺,凑到了梅洛耳旁私语,“方才秋侧妃来过了,她一个人在院外哭了好一会儿,奴婢瞧着神色不太对。”她说完,又敛着眉补了一句,“侧妃来之前,薏儿过来请您去花园与侧妃赏花。侧妃怕是看见了主子和王爷了。”

    梅洛叹了口气,“知道了。”

    “主子……”秋石欲言又止,像是要提醒什么,又无法大方地说出口来。

    “你下去吧。”梅洛闭着眼,扶着桌子坐下,面带疲惫。

    她知道白芍心里难过,她对着这个头一回见面就羞辱自己的男人,也未尝快活。

    这个僵局,该变变了。

    ……

    秋白芍应当确实看见了花园一幕,连着几日她都少来,来了也是神色寡欢。

    梅洛也不跟她说什么,有时候言语太过单薄,中间的梗不去除,她这回说了,下次还是一样的闹心。

    一连大半个月两人都是这样,淡淡得好像隔了一层薄膜,朦朦胧胧的没法真正靠近。

    秋白芍如此冷淡,秋石忍不住感叹,“她和王爷在一起时,主子什么都没说,轮到主子和王爷亲近一些,她就摆这份冷脸。主子……小门小户的女儿,到底是自私重利的。您之前的那些,真是不值当。”

    梅洛抬着下巴让秋石给自己画花钿,闻言淡淡地笑了下,“你错了,爱之深责之切,我之前不计较,不过是因为我不在乎。”

    秋石手里的笔一顿,“主子是说,她如今那么揉不得沙子,是因为太过在乎您?”

    梅洛沉沉长叹,“情这一字,伤神啊。”

    “前天太后那边又来催促了,”秋石画完最后一笔,一边端详着有没有差错,一边道,“看样子皇上的身体快是不行了。”

    这句话引人沉思,半晌,梅洛颔首道,“也好,我也累了。”她转回身,盯着镜子里上好花钿的自己,像是在端详妆容,又像是在和自己对视。

    她凝视着,接着抬起了手,解开了高束的衣襟,露出了纤细的脖颈和一对锁骨。这动作像是打开了包裹玉雕的绸布,布一解开,便展现出了玉的美态。

    然而这尊玉太过罕见,让人不敢多窥。秋石后退了一步,重重低头,双手绞着,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

    镜前的女子伸手,她右手反握着触上了脖颈,随后闭上了眼,深深吸气。

    她模仿着被人锁喉的姿势,右手五指用力收紧,很快脸色开始不正常的涨红。她张着嘴吸气,脖子被扼住的感觉让人本能的恐惧。

    窒息、充血发麻、眼前开始浮现了晕黑。

    秋石咬着牙,低低啜泣。

    良久,梅洛终于松手,她卸了力气,撑在桌台上咳嗽了半晌,整个屋里就只剩下女子的喘息。

    好一会儿的功夫,她终于平复下来,擦掉了眼角溢出的几点泪,那并非伤感所出,她的面容是平静的。

    梅洛这辈子从来没有因为伤心而哭过,她什么事都懒得做,尤其是哭这种费力气的活儿,她绝不会因为自身的情绪而垂泪。

    女子仰着下巴仔细看自己脖子上的指印,红得可怖。

    “还是淡了点。”她蹙眉,“先凑合吧。”

    那衣襟还是开散着的,露出一点脊背,由此可以看出,女子修长雪白的脖颈是如何向下延续、续出了衣下妙曼的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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