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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就忘了,二狗子这小子是个怪物。

    三年前二狗子跟在他屁股后面回来,在泔水桶里刨了几天食后,便提议去乱葬岗拖死人出来蹭;大人流民觊觎土房子,将他们打断骨头扫地出门,二狗子设计一屋子流民染上瘟疫,一把火烧地干干净净。

    身后这张脸,跟当年土房子前眸中倒映火光的稚嫩少年,渐渐重合……

    雨势越来越大,砸到地面溅起重重白色水汽,冲刷掉地面所有的痕迹,一遍遍清洗着裸露出来的朱红色砖头。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脑力和体力都受到极大的摧残,周瑾原以为会一夜无眠,哪知道钻进被窝里沾枕头就睡着。

    第二日起地晚,边吃早饭边着手准备工具去常树家义务劳动,一开门就见二狗子静静地站着。看见她,噔噔噔跑过来,生怕她跑掉,唇色青白,衣衫带着水汽。

    “公子,你昨夜买下我,二狗子依照约定而来。”

    公子手掌倏地贴上他脑门,猝不及防的温热触感烫地二狗子一愣,“哈?二狗子?夜里太凉,小心发热。炀炀,快去烧两锅热水,给二……他洗澡。”

    陈村长拄着拐杖出来,周瑾用多出来的胡桃木新做地。

    “这就是你买下来地孩子?不错,看着很机灵,当书童还是做小厮?”

    周瑾搔头,随手买的,要做什么还没想好,试探问道,“要不留着给您老送终?”

    “去!”陈老头作势要打,周瑾抱头乱窜,“看着跟炀炀身量差不多,炀炀,把你衣裳拿一套给二狗子。”

    “我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要那些做什么。”二狗子没闲着,蹲下忙活帮忙准备工具。周瑾一乐,揉揉他脑袋,“你对这感兴趣?要不要跟我做工匠?虽说没什么大出息,但也饿不死自己。”

    陈村长大受震惊,“这样好吗?没有考校也未曾拜师,轻易让公输班会的东西外传?”

    周瑾汗颜,她差公输班会那群天才太远,能教地只有毛皮而已,顶不起这大帽子。硬着头皮道,“公输班会没什么神秘,一群工匠拿着工具聚在一起,与人为善而已。二狗子对它感兴趣,这门手艺能养活他同时给人带来便利和幸福,再好不过了。”

    “说地好。工具与人为善,再好不过。”陈村长被周瑾大义感动地一愣一愣,连连点头,眼神热切,把二狗子当成希望小火苗瞅了又瞅,“公输班会有了后继者,工具与人为善火种不灭,定能代代传承下去。”

    周瑾:……

    周瑾:……您好像误会了什么。

    炀炀被迫领着二狗子去洗澡,没什么好脸色。都那么千叮咛万嘱咐,周大哥还是被骗,他的脑子是摆设吗?

    二狗子太脏,洗了三桶水。炀炀忙来忙去换水时恰好撞见,“二狗子,你背后面是什么?”

    “我不知道。”二狗子不明所以,撩起头发对着铜镜。

    铜镜中,少年长身玉立,光洁的后背后烙着大大的“庸”字。

    第37章 宅斗失败的嫡长女21

    这烙印炀炀不陌生,爷爷身后也有一个。

    当年朝廷以爷爷与匪祸勾结名义将他下狱,出来时几乎去了大半条命,差点没熬过那个冬天。

    他不觉得身带烙字的人都穷凶极恶,但该有的防备一点不少。

    “喂,别以为周大哥很好骗,就认为家里人都蠢。”炀炀警惕性满格,“我对你的过去没兴趣,但你要敢把周大哥往阴水沟拖,我不会放过你,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揍你一顿。”

    翻箱倒柜凑了一套衣服,忍痛割爱,“拿去,旧是旧了点,很舒服地说。”

    “哦。”二狗子抱了个满怀,皂角清香充斥鼻尖,驱赶走萦绕多年腐烂腥味儿。

    “我像公子一样,也成为公输班会的一员吗?”他方才听他们说话,好像是这个意思。

    “诶,你还真想去啊,不就是个工匠么。”炀炀啧了两声,周大哥整天往别人家跑找活干,卑微又辛苦,“我志向就很高远啦,我想做村长,保护所有村民,像爷爷一样伟大。”

    二人收拾好,吃了热乎乎的早饭。周瑾让他休息也不肯,主动扛着工具箱小尾巴似的跟在身后,上赶着端茶递水捏腰捶腿。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二狗子太贴心,炀炀在失宠的边缘疯狂试探,咬牙扛着胡桃木跟上,三人一起走街串巷逛荡。

    平安村上上下下烦死这个外来的年轻人。

    下颌消瘦,头发束在脑后,眉眼温和下弯,天生一张笑脸。双手拢在袖子里,在村头游荡。每到饭点便在吃食店前停足不动,主动揽活儿帮忙,随身两个少年打开牛皮软袋,拿着铁钉、锤子等杂七杂八工具叮叮当当一顿敲打。

    帮完忙顺手摸点吃食走,被打被骂也毫不在意,衔着铁钉嘻嘻笑。两个少年欢呼雀跃,生怕被抢快速分着吃掉。

    常树家的闲适嗑瓜子,看周瑾忙活地满头大汗。

    她家打猎为生,这年轻人拍着胸脯说能做个捕捉网,只要十文钱。

    鸡笼铁丝烧细软抽成丝,编织成极韧的网装在弩、箭口,瞄准猎物,放出软网死死地缠住手脚。虽说小了些,轻松网住几只鸟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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