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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衢没有回话。

    他的马儿依旧迅猛疾疾,半点慢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几个家仆立马明白过来。

    主人不想多管闲事。

    萧衢纵马擦肩而过的瞬间,隔着帷帽,云寐忽地抬起头,望见他硬朗的侧脸与淡漠的神情,如霜雪般冷冽入骨。

    她想起虚灵对她说的话,似萧衢这般绝情绝义唯利是图的男人,绝不会为旁人白费功夫。

    萧衢百无聊赖地往树下睨去一个眼神。

    风刚好掀落柔弱女子的帷帽。

    他一瞥,瞥见她那张惊才绝艳的脸。女子泪光盈盈,嫣红小嘴咬出血来,水灵灵的鲜嫩,楚楚可怜。

    萧衢愣了几秒,冷着脸继续往前。

    半晌。

    人影彻底消失不见,连雇来的地痞都为她忧心:这下可怎么办

    她并不急,染了蔻丹的手指轻轻托腮,撅嘴道:他会回来的。

    话音刚落。

    马蹄声去而复返。

    第67章

    哒哒的马蹄声震耳欲聋,比之前更为急促。

    高马金鞍, 排山倒海般的气势。

    她往前一看, 果然是他。

    萧衢双手往前一甩马缰。猛然的勒马, 马儿几乎跃起, 树下的人皆是一吓。

    她怔怔地望过去,男子高坐在马背上,面容沉静,瞧不出一丝情绪。

    仿佛只是回来看热闹一般。

    被雇的那几个小地痞见势,卯足劲做戏,别坏爷几个好事,快滚!

    萧衢高昂着下巴, 未言只字。身后几个家仆匆忙纵马追来。

    云寐又往前迅速瞄一眼。

    他虽无情无绪, 连眉心都未曾有半分皱纹, 但是那双眼睛却出卖了他。

    如黑曜石一般的眼,冷得发寒,因是双桃花眼,又添几分透澈。他朝她这边看的时候, 她捕捉到他眸中所含的热烈。

    似一潭冬日湖, 湖面结了冰,湖下却水波潋滟。

    他的手,已经不动声色地抚上腰间佩刀。

    云寐反应快,及时示意雇的人立刻离开。

    那几个人先是一愣,随即装出示弱的样子,往后退随便找了个理由, 恶狠狠道:算你小子今天走运,看你长得人模人样,这个小女子就让给你罢!

    说完,他们落荒而逃,不敢多做停留。

    拿钱办事,却未必要为人送命。骑马男子的气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清冷倨傲的模样,却透着满满的杀气。

    不怒自威。

    萧衢挥了挥手,家仆动作麻利地追过去。

    是想要赶尽杀绝的意思。

    此处地势奇巧,即使再老练的高手,入了丛林也难免迷路,他们早已算好后撤路线,她并不担心那几个人会被逮住。

    此刻,她只需要担心她自己。

    云寐低垂眉眼,哭得颤颤巍巍,梨花带雨。一双金燕靴缓步上前,她听见他微沉的声线,如玉石落盘,姑娘,别哭了。

    没有半点关切,漠然冷淡,仿佛刚才撞见的不是强盗劫人,而是和尚渡人。

    他弯下身替她捡帷帽,她选在这时仰起脸来,一双瘦白嫩手柔柔弱弱地扯住他的衣袍,泣不成声:公子,谢谢你救了我。

    她张着水光蒙蒙的眼,朱唇半阖,和人说话的时候,身子微颤,像极了一只哭红眼的小兔子。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萧衢眉目微敛,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眸光深深,薄唇抿成一条线,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事。

    云寐直起身子,离他更近,公子,此等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

    他饶有兴趣地等着她说下一句。

    救命之恩,自当以身相许。

    大多都是这样。这些年来,每一个试图靠近他的女子,全用的这套说辞。听得他耳朵都快生茧。

    眼前的娇弱女子却语气一转:只能日夜青灯为伴,为公子念经祈福。

    萧衢微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他没有推开她抚上衣袍的手,而是轻扶一把,她轻得很软得很,一个踉跄跌他怀里。似花瓣旋落,自树枝拂过,他就是那根粗糙的枝干,她往他身上一靠,刚沾到他胸前健硕,只瞬间的功夫,便立马跳开。

    两人隔开距离,风里有香气,他轻轻一嗅,她方才挨了他的身,便将香气一道渡给了他。

    他主动往前一步,靴子踏进湿土泥泞,锦袍上除了香气,还有她身上蹭来的灰尘,他这时回过神,望见她衣裙尽脏,狼狈至极。

    他淡淡接过她刚才的话头,睁眼说瞎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更不必为今日的事相伴青灯。

    他说着话,步伐又往前近一步。

    这回,她没有再往他怀里钻,而是往后退,背贴着大树,声音软软糯糯:公子有所不知,我本就打算出家为尼,此番独自出行,为的就是上白鹿寺。

    他扫了眼她的装扮,朴实无华,像是贫苦人家的女子,但瞧这浑身的气质,却又像是养尊处优的千金。

    他淡淡地问:哦姑娘为何要出家为尼

    她想起伤心事,低低啜泣起来:公子莫问。除了出家为尼,我再无第二条路可选。

    他已经走到她跟前,两人鞋尖相对,衣袍相蹭。

    她哭得这样伤心,尖尖一张小脸,满是绝望与沮丧。他抬起手,抚上她的脸蛋,指腹沾了泪,温热滚烫。

    姑娘

    嗯

    白鹿寺皆是和尚,不收女尼。

    她张大眼望他,清纯无辜,楚楚动人,真的吗那我该往哪里去

    萧衢轻笑出声,手下的动作未曾慢下来,一点点替她擦掉脸上的斑斑泪珠。她不敢反抗,害怕地瞄他一眼,随即低下头。

    他的手缓缓往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姿态清冷,透着居高临下的威严。

    他见过许多美貌女子,或有倾城色,或有风流态,但像她这般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媚骨天生,绝色尤物。只一眼,便叫人再也移不开视线。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忽地就不嫌麻烦了,兴致勃然,同她道:姑娘若不嫌弃,我府里有一庵堂,专供过路尼僧渡夜,姑娘若无路可去,可随我回府。

    她并未应下,死死咬住下嘴唇,一双手绞着纱衣袖角,说出来的话跟小猫啼哭似的,不了,多谢公子,我还是自己去寻安身之处,今日的恩情,小女子一定铭记于心,公子后会有期。

    她说完,挨着缝隙,从他身前挪过去,捡起地上的包袱,往前走了几步,忽地想起什么,回过头,迟疑着往前,试图从他手里拿过帷帽:公子,我的帷帽

    他没有松开,瞧她手笨脚笨地动作,既紧张又恐慌,仿佛眼前面对的是什么穷凶恶极之徒,只想着赶紧离开才好。

    她急得又要哭出来:公子,你松松手呀

    萧衢难得有耐心,漫不经心地往外抛话:姑娘,你这副模样赶路,只怕会招惹更多豺狼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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