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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急如焚,满脸不解,额上的汗珠又止不住地大颗大颗冒了出来。

    展翼只是冷声重复道:放了。

    眼见他冷冽的面孔上一片冷肃,监狱长惊愕地蠕动了一下嘴唇,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正yù再焦急辩解什么,忽然被一个沉重的身影压到了肩部,猝然带得自己的身体一歪,差点倒栽葱绊倒在了地上。

    嗤!让你gān什么就gān什么,哪儿来那么多废话!穿着军装的男人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领口不羁地敞开了第一颗扣子,悠闲làngdàng的神色更是显得恣意张扬。天塌了,自然有展少将给你顶着,你cao的哪门子心?

    他一顿连枪带棒的话立时堵得监狱长心口一噎,神qíng慌张地想要解释几句,却当下瞠目结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我

    却不等他继续说下去,李副官猛地一甩手臂,带着他的身体转了一个圈,让他头晕目眩地懵然面对着监狱口的大门,走,进去吧,把所有人给带出来。

    监狱长一脸茫然,脚下的步伐踉跄了一下,刚稳住身形,却没想到一个冰冷的枪杆立时间就抵在了自己的后腰上,轻轻亲昵地拍了拍,那种轻微调笑的感觉霎时间就让他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整个人都木愣愣地变成了一座化石。

    哈哈哈!李副官轻笑了几声,嗓音间愉悦的笑意满满流露了出来,快走吧,让爷等急了,可就不是吃枪子能解决的!

    立时间,监狱长忍不住夹住了屁股,心神惊慌地飞快跑了进去。

    直到他仓然逃窜的身形消失不见时,李如来才将枪收回了枪套,对着展翼挑起眉梢,说道:这个三姨太的小舅子,忒怂了,你爹是怎么把他给抬上这个位置的?

    展翼只是默然望了他一眼,却不予置评。

    苏碧悄然看着这一幕,对这个李副官的身份更加好奇。他làngdàng不羁,举止随意,却在行为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份优雅散漫的意味,这样的气质显然是打小在大家族优渥的生活中熏陶出来的。

    然而,这样的人,又怎么甘心给展翼来当副官?

    她心下微微动了一瞬,细细回忆着过往,万分肯定以前同展翼在一起时从未见过此人,仿佛是在这次他从战场死而复生之后,才蓦然冒了出来。

    这两人到底有何渊源?

    苏碧沉静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在对方身上扫过,心里却是埋下了疑惑的种子。只见,展翼对李如来张扬恣意的举动也视而不见,默默地纵容,就连他带来的亲兵也无一露出不满的神色,恭敬地对着他低头,仿佛本就该如此。

    她正思量着,就见到苏家二哥和章老师等人被放了出来,他们相互扶持着彼此的身体,神色虽然有些疲乏,但好歹从外表看去没有受过刑罚的苦楚,所有人浑身上下还是完好的,当即让她的心里安定了下来。

    二哥!

    她喊了一声,快步迎上前去,只见苏二哥小心细致地扶着章老师,抬起脸笑道:阿碧,你没事吧?两人凑在一起寒暄了片刻,苏二哥直嚷着一定要带她回家,一夜不归,家里人必定担心死了。

    当即,他拉着苏碧转身yù走,却见一个冷冽如山的身影蓦然挡在了自己的身前。苏家二哥神qíng一变,气怒地冷着脸将头撇在了一边,根本不想见展翼。

    然而,却绕来绕去,莫名让他的亲兵挡住了去路,当即他的脸色就猛然大变。展少将,当真是好大的威风!战场上吃了败仗,回来之后还为虎作伥,莫不是以为我堂堂淮南就没有一个人了?

    他一把将苏碧掩在身后,根本提也不提两个人间的亲事,直接去揭对方的伤疤。

    只见,展翼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一双深沉寒芒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像是最冷冽的刀锋架在他的身前。然而,苏家二哥却是浑然不惧,直直地挺立在前,任由他将自己怎样。

    淮北已经燃起了战火,生灵涂炭,遍地láng烟,而我们淮南赫然还有着日军的司令部和领事馆,无数的日本兵大摇大摆地在街上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展家的人莫非都是眼瞎了?看不到这一幕,还是根本就不想看到?

    苏二哥一股书生意气犹然冲起,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冷声质问道。掷地有声的话语狠狠地摔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当即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脸上的神色间却是不由自主地有了几分意动。

    那些经历过战火和血染的展家亲兵们,更是忍不住悄悄地捏紧了拳头,蓦然红了眼眶,想起了在战场上那些杀红了的眼和壮烈牺牲的战友。

    看到这一幕的苏二哥,当下便越发觉得自己所言无比正确,可是

    展少将,不知你这个军衔是何人所授?能否当得起保家卫国的重任?还是任由百姓被宰割,直到保卫住自己最后的官名和荣耀?

    刚刚仓促着脚步踏出监狱大门的监狱长骤然一惊,心里紧了一瞬,察觉到现场气氛的冷凝和紧张,下意识地就倒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轻轻抬起脚步,准备倒回进监狱里。

    却没想到,他的身形刚动,一句湛然的声音就蓦然冲着他而来。

    莫非,你也想沦落的和他一样?

    苏二哥伸手一指,直直地指向了满脸懵bī的监狱长,透彻雪亮的眼神却是径直盯在了展翼的脸上,似是一条掷地有声的鞭子狠狠击打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监狱长一愣,捂着自己的小心肝立时间心塞无比,流下了苦痛的泪。爷爷奶奶们,他到底是倒了那辈子的大霉了,为什么要无辜被当成这个靶子啊?怎么躺着也能中枪/(ㄒoㄒ)/~~?

    苏二哥的一番话,立时就让现场的气氛一片黯然冷肃,似乎连呼吸都屏住了,只留下沉寂的静默。恍然间,只听一声轻轻的嗤笑忽然响起。

    李副官脸上露出了一丝无聊,挑衅地望着他,直言道:像他有什么不好?不愁吃,不愁穿,回家还有一屋子的老婆姨太太们暖被窝,日子别提多逍遥了。他再不济,也好歹大小算是个小官,管着全程的安危,看守着那些不听话的刺头和罪犯。可是你呢?我的好少爷,书读得再多,脑子想得再通透,自以为这满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聪明人,清醒地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其他人都是傻子!

    他冷笑一声,泛着不屑的桃花眼斜睨了他一眼,可你这全天下最聪明最清白最正直最凛然的好人,到底上过几次战场,杀过几个敌人,真刀实枪地拼过几次生命?

    指点江山谁不会,可是你配吗?

    李副官夹杂着冷冷嘲讽的一通话,瞬间让苏二哥变了脸色,我

    他当即就想反驳,可偏偏刚才那些话重重地冲击在他的脑海里,搅乱了他所有的思绪。一听下来,竟是每一句都堵得他哑口无言,让他无话可说。

    眼见他面色青白jiāo加的样子,满脸既悲愤又恼怒,却偏偏想不出反驳的话,李如海不由无趣地撇了撇嘴角,大大地伸展了一下双臂,困倦地打了一声呵欠。一大早起来,竟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qíng,没趣透了!

    他嘟囔着抱怨了一句,回身懒懒散散地拖着步伐,走过展翼身边,挥了挥手,随意地说道:走了,小海棠还等着我呢,回去睡个回笼觉。

    他的脚步刚踏出去两三步,就蓦然听到背后有个急促的声音高声质问道:可你们为什么要放任日本人在淮南城里作威作福?

    嗤!李如来冷哼一声,闲闲地瞥了苏二哥一眼,你怎么知道展少将没有打算?

    霎时间,苏二哥就惊疑不定地望向了展翼。只见他沉默地垂下了眸子,冷峻的脸上波澜不惊,一丝波动都没有,护着苏碧的身体就将她带上了展家的汽车。

    砰!

    车门一关,就滚滚尘土而去。

    

    什么,你没有对付日本人的打算?!隔天,李如来站在展翼的桌前,震惊地高喊了一声,当即语气就诡异地怪叫了一声,惨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我的娘咧,亏我在那个书呆子前说得信誓旦旦,感qíng是我说了大话!

    他猝然后仰,座椅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执拗响声,却是被他忽略了过去,只随意地将一双沾着脏土的靴子架在了展翼的书桌上,立时就让对方的眉心紧紧地皱了起来。

    放下去。展翼冷着脸,不堪忍受地说道。

    嗤,小气鬼!李如来低声抱怨了一句,微微用了一分力气,一抬腿将两条大长腿跨了下来,但是跨坐在椅子上的姿势犹然没有一点军人的样子。

    展翼无奈地摇了摇头,自知纠正不过来对方的习xing,只能在忍受范围内无视了过去。他拧着眉头,低敛的眸光落在书桌上摊开的一张传单上,定定地望着上面慷慨激昂的话语一语不发。

    这有什么好看的?他正看到一半,就猝然被对面的人拽了过去,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里。

    上面说的再好,也抵不过枪支大pào!李如来感叹了一声,爱惜地摸索着佩戴在自己胯上的手枪说道,现在的淮南就是一个纸老虎,一戳就到,根本就挡不住日本人的一击。

    他的话蓦然让展翼神色一凝,眉心又悄然皱了起来。

    不说你们上前线那次,带了多少枪pào都砸了进去,就光看看那些英勇壮烈的牺牲名单!现在我们连人都没有,赫然成了光杆司令,怎么跟日本人拼?李如来愤怒地砸了一下厚实坚硬的办公桌,发出了一声闷响,就凭着这几个亲兵?还是这几杆枪?

    展翼神色微动,无疑这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现如今,他缺人缺枪,回到淮南城一为休整,二为补给。这个档口,和日本人闹翻了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但是

    他猝然收紧了拳头,用力的指节蓦然有些发白,泄露出了他心绪中的一丝不平静和不甘心。这些日本人,他迟早要对付,只等待一个契机!

    所以我说李如来拖长了语气,大喇喇地说道,和日本人搞什么硬碰硬?老祖宗从来jiāo给我们的那一套都是田忌赛马,釜底抽薪。凭什么只能他们在外小股流窜,烧杀虏掠,无恶不作?我们也可以一波一波地引出去啊,就不信不能杀他们一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沉默地听着这些话的展翼忽然开口:三天后,有一个日军小分队会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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