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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儿子送电脑,尚厚德不是没做过。

    给黎青送手机,以尚厚德的性格也干得出来。

    但一口气送出这么贵重的东西……

    无形的疑惑升腾在两个孩子头头。

    “老尚你干嘛呢。”尚阳没接电脑,嬉皮笑脸道,“我那电脑用得好好,都和我建立了坚定革命友谊了,换什么换,我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吗?”

    黎青也推拒:“尚老师,现在高三我用手机的机会不多。再说这手机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尚厚德这一回却异常坚定,还憨笑着道:“给你们就收着吧。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忘找营业员要发`票了,退都退不了。你们不要我只能扔了。”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

    尚厚德平时哪怕吃完三块五的面,都要问店家有没有发`票,好回来报销。他还有一个专门抽屉专门用来收发`票,里头最早的能追溯到十年前。

    尚阳眼皮猛地跳了两下,心里就堵了一股隐忍怒气:“尚厚德,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尚厚德似乎没想到尚阳能这么敏锐,怔了一下。

    尚阳咄咄逼人:“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尚厚德镇定反驳,似乎有些无奈,“阳阳,你瞎猜什么呢?爸爸好得很,就是最近买的股票涨了赚了点钱而已。”

    尚阳狐疑:“真的?”

    尚厚德镇定:“当然是真的。”

    尚阳还想说什么。黎青在桌面下摇了一下他的手,冲他摇了摇头。

    尚阳压下来那股因惶恐而生出的绰约怒气,将面前冷水一饮而尽,生硬道歉:“对不起,我最近心情不太好。”

    “没事的。”尚厚德语气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眷恋与温和,极轻声道:“阳阳,你知道的,你做什么爸爸都不会生气的。”

    他这句话音量低,对面的尚阳二人似乎都没听见。他也只一笑,没再提过。

    气氛缓和了下来。

    父子三人在辣椒火锅红油翻滚雾气里,又拉了一会儿家常。

    许久,等到尚厚德去洗手间离开后,尚阳才低低嘟噜出一句:“……一大把年纪了,肉麻兮兮的。”

    第64章 真相

    尚厚德背着手,站在一张贴满了照片的艺术照片墙前,认真打量着一张不起眼黑白集体照。

    集体照片下有签字,198X年于上溪高中,三年九班。

    198X年,那是他毕业去上溪任教的第一年。

    三年九班是他带的第一个班级。黎青父亲黎长云便是这个班的。

    第一年教书的激情使他对那一批学生记忆最深刻。三十年后,他还能回忆起出不少学生的名字。

    他奇怪的是这张照片为何会在贾乘风办公室?

    他也是九班的?

    “合同定下来了。关于那一批返聘老师的资薪待遇,初步暂定为这些。”门被人一下推开,贾乘风走了进来,风度翩翩地将一份文件递给尚厚德,”尚老师,您想核实确定一遍吗?”

    尚厚德顺势接过文件翻看。

    贾乘风耸耸肩:“看来尚老师一向是个严谨的人。”

    “这语气倒像贾先生认识我许多年似的。”尚厚德仔细翻看文件,随口道。

    贾乘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笑而不语。

    尚厚德未再提这一茬,合上文件:“合同都是按照我们谈妥的细节敲定的。当然不会有任何问题。贾先生实在也太小心了些。”

    贾乘风笑了笑:“生意人嘛,小心没大错的。”

    两人就此谈妥。

    贾乘风侧身送尚厚德出门,邀请他道:“今晚我设宴,在春秋大酒店请人吃饭,不知尚老师是否有时间?”

    尚厚德摇头:“今晚有事。”

    贾乘风颇为可惜:“那可真是不太巧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尚厚德便也说了两句客气话。

    在走廊上走出几步远,尚厚德忽然想到什么,扭头就往回走。

    正好贾乘风正低头,拿着手机,似乎要打电话。

    两人正好撞了个结结实实。

    贾乘风的手机被撞飞在地上,尚厚德的文件也散落一地。

    尚厚德忙弯腰去捡文件:“抱歉,我刚想起来我打火机落在办公室里了。”

    贾乘风也帮忙捡着文件:“无妨。”

    忽然,尚厚德瞥见了贾乘风左手大拇指侧面,靠近手腕的地方有大一块红褐色的烧伤疤痕,瞧着有些年头了,连红痕都淡得发白。

    做什么能烫到这地方?

    第一眼见贾乘风时若有似无的熟悉感,与墙上那张不起眼的九班毕业照一起涌现在脑海里,似乎有什么深藏于水下的真相呼之欲出。

    “尚老师。”贾乘风起身,将一部分文件整理好递给尚厚德,“东西都在这里了。”

    声音仿佛冲破了时间空间,窜进了二十六年前三年九班教室里,黎长云朝气蓬勃的面孔后方,一个将自己藏在角落里,低着头的懦弱小男生的口中。

    电光火石中,望着贾乘风的脸,他脱口而出:“你是贾二牛?”

    贾乘风一瞬间脸色巨变,目光如刀一样剜着尚厚德,随即又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尚老师你在说什么呢。贾二牛是谁?”

    尚厚德面色发白:“不,我不会记错的。”

    二十多年的时光足以让最深刻的记忆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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