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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蕊姐惊讶地抬头看他:安安少爷?安晋?

    她其实早该想得到,在城北这边比朗哥还要嚣张地有着私人庄园的、看起来像这条道上的人,不是姓安的还能有谁?

    可是安晋为什么要找毕禾?他说他们是朋友,为什么她从来没听毕禾提起过?

    她脸上的疑虑之色太明显,安晋看在眼里,沉声道:我在读高中的时候和小禾认识,后来被家里送出国跟他断了联系,这么多年不见,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高中?蕊姐愣了愣,细细看了安晋几眼,见对方面上神色淡淡,眼睛里却有几分压抑的伤感之色。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扯了扯唇角,没有太多笑意地笑道:你们这些人真奇怪,既然这么想知道,直接问他不就行了吗?背着他来盘问他身边的人,不怕他不高兴吗?

    安晋神色一变,也抬眼过来看她。蕊姐心里一颤,面上神色却丝毫也没有变化,一瞬不瞬地与他对视。安晋看了她许久,眼里神色越来越复杂,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良久才突地一笑,声音中有一些冷意:你今天出来见了小禾,秦宽知道吗?

    蕊姐一愣,心里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又听安晋道:你喜欢玩游戏,成天泡在网吧,秦宽不管你;你换不同的朋友约出来喝酒,秦宽不管你;你跟毕禾出来见面,秦宽也不管你,他根本不管你每天在做什么

    不是不想管,是管不了。

    安晋说着不动声色地看着蕊姐,缓缓道:他连自己都无暇顾及,更别说你。

    蕊姐脸色苍白,两只手紧紧交叉在一起。

    安晋视线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紧张扣在一起的手指,面上神色有些压抑的愤怒:说实话,我不太能接受一个瘾君子在小禾身边这么些年,那玩意儿太危险,小禾个性单纯,我如何能保证你们不心怀鬼胎?所以你知道,以我的能力,要弄死一个瘾君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说着说着就笑了,原本俊朗到正气的脸竟然让蕊姐看得不寒而栗。

    蕊姐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她的大脑迅速转动着,却其实根本无法做出最基本的思考。只能面色悲愤纠结地看着眼前的人,全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而安晋只是看着他,甚至显得很闲适,好整以暇地看了她许久才道:其实我的要求并不高,你只要告诉我当年小禾是怎么和你们认识的,并不困难,甚至你只要老实说了,我还可以帮秦宽一把那么,现在愿意说了吗?

    第30章 讨人厌的雨夜

    蕊姐认识毕禾的时候, 自己也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在此之前,她并没有为这片旧城区见过这样的男孩子。

    蕊姐讨厌下雨天, 湿嗒嗒黏碌碌的雨天,每当她的手指抓到自己被雨水淋湿的长发,就好像抓着自己黏糊糊的生活, 永远无法消散的阴冷。

    但她遇见毕禾就是在一个大雨天,老城区的黄泥地被大雨冲刷得像一片沼泽, 蕊姐心情很差,一只手抓着已经坏掉却还坚持在用的雨伞, 另一只手徒劳地提着裙摆,眼睁睁地看着新买的凉鞋沾上了恶心的泥土。

    她走过全是泥土的大路, 走进雨水混着污垢的小巷, 路过堆满杂物的拐角, 突然被一只手抓住了裙摆。

    尖叫声瞬间划破了夜晚的寂静,蕊姐吓得手上雨伞都掉落进了泥土里,下意识猛地挣扎着往后退去。

    那只手立刻放开了她, 随后她听见一道虚弱的男声:"对对不起"

    蕊姐鼓起勇气看了一眼,就这样见到了十几岁的毕禾。

    那个少年蹲在一堆杂物旁边,乌黑的头发湿嗒嗒地贴在脸上, 一只眼被遮了去, 露出来的那一只格外疲惫。

    他看起来不像坏人, 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和寂静的夜晚里却也显得有些骇人, 蕊姐扒开被大雨冲刷的刘海, 这下她的长发与裙子都湿透了,她有些烦躁:"你干嘛?"

    毕禾手撑着旁边的杂物站起来,摸了一手的泥土,他也不在意:"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想问下路。"

    蕊姐怀疑地打量了他一番:"你要去哪儿?"

    毕禾说出一个地名,却是这附近的筒子楼。

    蕊姐在这个地方见过许多的人,毕禾不是第一个问她筒子楼怎么去的人,但在此之前,这些问路的人里有衣衫陈旧的追债人,有不知人间疾苦来"采风"的城里人,却没有过毕禾这样明显穿着不差、却格外狼狈的人。

    "你不像这边的人。"蕊姐道,"有什么事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问这样一句,大概是对长得好看的人没有太多拒绝的能力。

    "我"毕禾有些犹豫,他站在这里是如此格格不入,像是误入了这片区域,整个人都显得很拘谨,"我来找人。"

    蕊姐弯腰捡起地上的雨伞:"找谁?这边的人也许我认识。"

    说完她抬起头,看见眼前的男生眼中有了一点情绪的变化,是那种夹杂着惊喜与忐忑的犹豫的眼神。

    "你直接说吧。"蕊姐道,"我在这里长大,街坊邻居都认识。"

    毕禾沉默了许久,他的唇张了又合,像是自己在同自己做拉锯战,在蕊姐就要不耐烦地走人的时候终于开了口。

    "好像叫麻杆。"他低声道,"有人叫我来找他。"

    蕊姐一愣,心里升起一股说不不来的怪异感觉,她忍不住又打量了毕禾几眼。

    就是这几眼,她在这个人身上看出一种走投无路的疲惫和对未来的无奈忐忑来。

    "就是这样认识的。"蕊姐涩声道,"我问他为什么要找麻杆,他只说自己没有地方去,有人叫他来找人,给他地方住。"

    她紧张地抬头看了一眼安晋,这个男人身上的压迫感让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而随着她的诉说,他脸色越来越沉,此刻她仔细看去,发现他的手竟然和她一样颤抖。

    "后来这么些年,我也只知道他父母去世得早,也没有什么亲人。"蕊姐犹犹豫豫地低声道,"但是我们都没有太在意,这个地方没有多少人是家庭美满的,我自己就是孤儿,哪有意识去关心别人的身世。"

    "我原本以为小禾很快就会走的,可是后来才发现他是真的没有地方去,也没有我们想象的有钱人家来接他走,他就真的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

    砰。

    蕊姐吓得一抖,眼前的安晋一拳砸在矮几上,他好像极力在压抑着什么,连眼睛都红了起来。

    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浑身怒气却无法消散,正在不停地聚集。这样的安晋,实在是有些可怕。

    "其实小禾这些年过得挺好的。"蕊姐压住双手,声音有些颤抖,"他是个好人,没有人会为难他。"

    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安晋,他红着眼沉默了许久才问:"你说他那时候十几岁大学呢?他没有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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