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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慕一个人,却不知道她是谁,她在哪儿,匡正和他双双沉默,这时电话响,是鲁哥打来的,宝绽划开手机。

    “宝处,”鲁哥急着说,“咱们团的生活费拖了三个多月,你看……能不能给想想办法,我有急用。”

    自从红姐那件事,鲁哥有一阵子没到团里了,这么晚来电话,果然是有事,“我手头没钱……”宝绽想说他没有,要问问时阔亭,没想到鲁哥的情绪很激动:“你没钱不行啊,你是当家的,是剧团法人!”

    宝绽愣了一下,那边鲁哥接着说:“这往大了说是拖欠员工工资,我要是去劳动仲裁、去法院,你还得赔偿我!”

    匡正看宝绽的脸色不对,过来问:“怎么了?”

    宝绽摆摆手表示没事,安抚了鲁哥几句,给时阔亭打电话,开板儿就问:“咱们账上还有钱吗?”

    匡正听着,那边应该是没有,宝绽又问:“那……你有吗?”

    他说这话的语气和平常跟匡正时截然不同,有种毫无保留的亲近在里头。

    “鲁哥要生活费,三个月的,八千四,”宝绽很为难,但没提鲁哥的态度,“嗯,急,我猜是碰上难事了。”

    八千四,这个数目让匡正惊讶,差不多是他飞一趟香港的头等舱机票钱。

    “那行,我再问问……”宝绽想找笑侬救急,这时匡正从背后拍了拍他。

    “那个鲁哥的卡号给我,”他掏出手机,“我直接给他打过去。”

    宝绽睁大了眼睛,立刻拒绝:“不行,不能用你的……”

    “借你的,”匡正打断他,“等你有了再还我。”

    宝绽不愿意,他之前犹豫了那么久都没向匡正开口,就是因为和他处得太好了,扯上钱就脏了。

    “谁都有困难的时候,咱俩的账好算,”匡正坐下,端起那盘烤肉,“你人在这儿,我不怕钱跑了,还不上就给我做一辈子饭,我不亏。”

    宝绽杵在那儿看他,看了老半天,终于咬牙给鲁哥打了电话,卡号是万融的,匡正用支付宝银行转账,显示二十四点前到账。

    尘埃落定,宝绽没觉得轻松,反而压力更大了。

    “欠了我的钱,就是我的人了,”匡正明白他,用两句玩笑话带过,“做好准备,以后晚上我可点菜了。”

    宝绽正要说什么,旁边林子里忽然有动静,他侧身听,匡正放下盘子:“怎么了?”

    “有声音。”宝绽很肯定,盯着黑暗中的一片草丛。

    匡正也听到了,沙沙的,像有什么东西藏在那儿,他拿起刚才翻肉的烤叉,把宝绽拽到身后:“什么人,出来!”

    宝绽也拿起烤夹,这时灌木丛晃了晃,钻出来一只大黑狗,两只眼睛冒绿光,瘦得皮包骨,左后腿皮开肉绽的,像是断了。

    是流浪狗,两人松了一口气,可能是被烤肉的香气引过来的,宝绽可怜它,夹了几片肉给它扔过去。

    第14章

    如意洲一楼的练功房,大白天也开着灯,地上铺着绿色的劣质地毯,四周的镜子墙有几处开裂,应笑侬穿着一身背心短裤,一阵风似的,沿着对角线翻跟斗。

    旁边的把杆上,时阔亭和宝绽说着话:“八千四,他说借就借你了?”

    宝绽点头:“也没提利息。”

    时阔亭心里不踏实:“什么邻居,这么大方?”

    “他说是卖公司的,在银行工作,开的车都六七十万。”

    时阔亭一听这个,一脸“完蛋了”的表情:“肯定是骗子,你当公司是茄子土豆啊,说卖就卖。”

    “我有什么好骗的,”宝绽不爱听他乱猜忌匡正,“没钱没车没存款,他骗我能骗着什么?”

    “哎你们别聊了,”应笑侬翻完跟斗,擦着汗过来,“我卯足了劲在那儿穷表现,你们也不看,都不知道夸夸我。”

    他是唱青衣的,只动嗓子的行当,红姐走后,他怕宝绽上火,自告奋勇把刀马旦担起来,凭着一点功架底子,天天苦练《扈家庄》。

    “说鲁哥呢,”宝绽怕他担心,没提借钱的事,“好几天没见他来团里,我们合计着上他家看看。”

    “鲁哥?”应笑侬一张姑娘脸,却像个老大爷似的把手巾搭在脖子上,“他这两天没来吗,我刚上二楼,看他钥匙还插在门上呢。”

    这话一出,宝绽和时阔亭对视一眼,撤了腿上二楼。

    鲁哥在楼上有个不小的屋子,算是剧团的仓库,什么锣鼓、仪仗、刀枪,大切末(1)都在里头,眼下一把钥匙孤零零插在门上,不像是不小心落下的样子。

    “鲁哥怎么回事……”宝绽打开门,往屋里一看,整个人呆住了。

    那么大的屋子,四面白墙,连把椅子都没留下,全空了。

    “我操?”应笑侬赶紧弯腰看门锁。

    宝绽给鲁哥打电话,打了三次都没人接,第四次终于通了,鲁哥的语气很不耐烦:“有事吗,宝处。”

    “鲁哥,你回来一趟,你屋的东西……”

    他没让宝绽把话说完,扔过来一句:“我不干了,以后别找我。”说完,电话就挂了。

    宝绽空拿着手机,回头对时阔亭说:“鲁哥说他……不干了。”

    “不可能啊,”时阔亭没转过弯来,“你昨晚不还给他补了三个月的生活费吗?”

    “这孙子,”应笑侬听明白了,把手巾从脖子上扽下来,啪地一响,“他早想走了,你瞧这屋‘干净’的,真是一点亏也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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