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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今天,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这盒磁带里是什么东西,这台收音机又是做什么用的。

    许淮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磁带放进了收音机里。

    空转了半分钟后,第一个音符响了起来。

    是《东方萃梦想》。

    琴房里没开灯,月光从桌旁的窗户外投射进来,许淮阳沉默着坐在桌前,静静听着收音机里的声音,月光在他身上打出一片银辉。

    很静,整座艺术楼里,此时只有收音机里的钢琴的声音。

    钢琴曲有无数个版本,可是许淮阳一听就能知道,这首是蔡湛亲手弹的。

    音符在月光下缓缓流淌,曲子优美而略带忧伤的旋律,带着强烈的诉说感。

    --很简单的一首,东方萃梦想,这个难度你可以弹。

    --东方萃梦想是首游戏里的曲子,没听过正常,但是旋律很棒。

    --你拿着吧,无聊的时候过来练琴。教室待久了容易缺氧变弱智

    他忽然想起了蔡湛第一次给他介绍这首曲子的样子。

    带着笑,带着认真,跟他招手让他坐下,告诉他,来,我们一起弹。

    我们一起弹。

    音乐是很神奇的东西,尤其是在夜里,能击溃人最脆弱的情绪,让回忆在一瞬间像决堤般涌入脑海。

    许淮阳忽然有点难过。

    收音机的音质很差,但许淮阳还是能听到蔡湛偶尔的轻声咳嗽,和录制时旁边人说话的杂音。

    然后是《皮黄》。

    飞扬、激昂、意气风发。炫技的手速和具有中国特色的曲风,被蔡湛演绎得淋漓尽致。

    收音机里的声音一直响着,许淮阳坐在旁边默默地听。他不知道这盘磁带到底有多长,但每首曲子间只隔了不到半分钟,是蔡湛一口气录完的。

    很累吧。

    听着听着,鼻尖忽然就酸了。

    --现在它是一枚曲别针,但是,我一会儿要施个魔法。

    --这是蓝金,白金黄金红金绿金蓝金的蓝金。等下次,再送你个真的。

    --你以为我不敢说吗!我真说了你能不走吗!你他妈能吗!

    --很多人是分不清友情和其他情感的,相处越久越会这样。但你应该知道,我分得清。

    --我喜欢你。许淮阳,既然你什么都没说,那我就先说了。

    --我喜欢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收音机咔咔响了两声,放完了最后一个音符。

    过了两秒钟,许淮阳听见有人清了清嗓子,然后,蔡湛的声音出现了。

    许淮阳。

    许淮阳猛地一抖,抬起头来。

    蔡湛的声音带着点笑,在深夜的琴房里,显得非常清亮。

    你听完了吗?

    十八岁生日快乐。

    我艺考的时候可能会撞上你的生日,我想了很久能送你什么,但总觉得无论送什么都弥补不了这个遗憾,不在当场,好像怪可惜的。

    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可是这盘磁带光录曲子就快用没了今天是在学校待的最后一天。等再回来,可能就是集训结束了。

    我喜欢你。

    蔡湛录磁带的时候,身旁大概还有别人。这句话说出口,许淮阳听见他身旁传来一阵起哄的笑声。

    靠,别吵安楠你把祝深他俩弄出去蔡湛的声音有点无奈。

    许淮阳听得有点想笑,甚至能想象到蔡湛一脸无语地把起哄着的两人赶出去的样子。

    笑着笑着,忽然又有点想哭了。

    许淮阳,有时候我没你那么高瞻远瞩,你太顾及未来的轨迹,但我只想把现在的路走好,和你一起走。

    我从来没喜欢过别人,你是第一个。

    我说过好好努力,就一定会努力。所以,如果我掉队了,你拉我一把我就会咬牙追上。如果我一时迷了路,你叫我一声,我就会顺着你的声音答应你别放弃我,我会早点追上你。一切都会变好,是你教我相信的。

    我我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安楠!这玩意儿怎么暂停?

    许淮阳,我爱你。

    我爱你。

    磁带转完,咔地响了一声,收音机静了下来。

    月光静静地洒进屋里,许淮阳伏在桌上,头痛得要命。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了眼眶,他伸手摸了把脸,已经湿了一片。

    蔡湛这个傻逼。

    蔡湛是怎样录完这盘磁带的,离开后,又是怎样听许淮阳说出了那句我们散了吧?

    许淮阳已经彻底没法想象,这盒本来定在十八岁生日那天送他的磁带,蔡湛离开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让李建夏交到了他手里。

    许淮阳,你太自私了。

    你太残忍了。

    你太过分了。

    对不起。

    第二天上课,许淮阳几乎低了一天的头。

    熬夜加上流泪,他眼睛肿得要命。而无论是失眠还是哭,究其缘由,都要追溯到蔡湛的那盘磁带上。

    不过现在想起来,其实还有些丢人。

    昨晚听完那盘磁带,许淮阳正难过得要命时,刚好有保安巡逻到了琴房。

    深夜,没开灯的艺术楼里隐隐传来学生的哭声,保安当场就吓了个半死。等看清了是个活人,才连生气带无奈地把许淮阳送回宿舍,以为他是高三艺术生压力太大

    学校的保安向来嘴碎得很,许淮阳有点头疼,总觉得自己以后会成为什么艺术楼传说。

    中午放学时,眼睛终于差不多消了肿,许淮阳这才勉强抬头,不再躲闪着跟人交流。

    没想到刚一出门要往食堂走,一个人忽然扑了过来,直接抱住了他。

    许淮阳强忍着把人一巴掌扇开的冲动,反应了半天才发现,这个连蹭带吱歪的是方绵。

    他看到方绵的时候,微微愣了愣。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跟方绵说话了。

    其实也很奇怪,从蔡湛走了的这两天后,许淮阳才慢慢意识到自己过去五个月里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

    把自己逼得比刀刃还薄,只剩下自我麻痹式的忙碌和学习,连朋友和发小都被扔在了一边。

    之前,方绵似乎来找过许淮阳,但每一次来找他的时候,许淮阳都无一例外地在看书或者刷题,多数都是几句话应付过去,已经很久没跟方绵好好聊过天了。

    今天这是

    许淮阳看着一脸悲痛的方绵,有点震惊地把他推远了点。

    许淮阳!方绵抬头,吼了句,你终于出来了!

    我靠许淮阳看着方绵肿得比他早上还厉害的俩金鱼眼,彻底愣了。你是通天河灵感大王变得吧

    别拐着弯儿骂我!我听不懂!方绵强睁着眼瞪他,继续哀嚎,我他妈等了你一刻钟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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