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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长公主的眼神沧桑平静,仿佛那些死亡与yīn谋诡计,都已经被时光淹没,对她没有半分影响。

    多谢殿下告诉晚辈这些,容瑕站起身,对着大长公主深揖到底,请您保重身体,静亭侯府还需要您。

    本宫护不住他们啦,大长公主看着这个对自己行大礼的年轻人,忽然道,按理,你该叫我一声姨祖母的。

    她缓缓地站起身,从身边抽屉里取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递到容瑕面前:你长这么大,本宫从未送过你什么礼物,这个就算是本宫的见面礼吧。

    容瑕没有接这个木盒,而是道:殿下希望晚辈做什么?

    做什么?大长公主笑了一声,笑声有些奇怪,本宫不需要你做什么,本来这东西本宫准备带进土里,但是既然你今天来了,说明它跟你有缘分。

    容瑕接过这个盒子,认真道:日后,晚辈好好照顾静亭侯府的。

    好孩子。大长公主轻轻拍了拍容瑕的肩,她的动作很轻,容瑕却感觉到了她这只手的重量。

    不必啦,大长公主仿佛释然一般,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能护他们一时,却不能护他们一世。

    本宫临走前会送他们最后一道护身符。

    容瑕捏紧木盒:晚辈愿助您一臂之力。

    大长公主笑着没有说话,她打开窗户,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这个年轻人,缓缓摆手道:你回去吧。

    容瑕觉得自己心qíng十分奇怪,像是高兴,又像是难受,他走到门口处时,又回头看了眼身后。

    大长公主站在窗前,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慈和得像是庙宇中的女菩萨。容瑕忍不住想,几十年前,这位公主是个何等倾城的女子?

    雪停的这一天,班婳起chuáng的时间比往日晚了一些,等她梳洗完毕后,太阳已经挂在了半天空,院子里的雪已经打扫得gāngān净净,就连树枝上挂着的冰凌,都被下人敲打得gāngān净净。

    郡主,一个嬷嬷走了进来,世子请您去正厅,有客人来了。

    班婳有些奇怪,什么客人要她去见?

    走进正厅,班婳便见到班恒相邻而坐的容瑕。

    容伯爷?

    郡主,容瑕站起身对班婳作揖道,多谢前两日郡主借伞之恩。

    借?

    班婳愣了一下,那伞不是送给他的么,怎么变成借了?

    大家闲聊几句后,容瑕把伞还给了班婳,歉然道:这伞柄上的坠子也不知道掉在了何处,在下心中十分愧疚,所以换了一枚新的坠子。

    班婳这才注意到伞柄上原本挂着的红宝石变成了一枚玉雕牡丹,这朵牡丹雕刻得极其漂亮,班婳仅看一眼便喜欢上了:容伯爷你太客气,不过是枚坠子罢了。

    郡主借在下绸伞本是好意,在下却把东西弄丢,这原是在下的不是,容瑕脸上笑容更甚,郡主不嫌弃便好。

    坐在旁边的班恒一脸漠然地看着姐姐与成安伯相谈甚欢,无聊地喝了一口茶,这容伯爷是什么意思?

    世子,容瑕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般,知道班恒无聊,又与他jiāo谈起来,前几日有个门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只斗jī,说是拿来让我玩着放松心qíng。只是我哪会玩这些,一时间又不知道拿那斗jī怎么办。听闻世子有斗jī之雅好,不知在下能否把斗jī送到贵府来?你若是不收,在下只能让厨房用它来炖汤了。

    班恒一听斗jī,顿时点头道:可千万别炖汤,这种jī一只要上百两银子呢,你尽管送过来就是,我保证把它养得体壮毛亮,斗遍京城无敌手!

    那就有劳世子了。容瑕脸上顿时露出烦恼解决的轻松感,这表qíng大大地取悦了班恒。谁说他这个纨绔没用的,他这不是帮容瑕解决了一个难题?

    世人总是偏见看人,这习惯可不好。

    对了,姐,你今日不是打算去祖母那里吗?班恒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这都快晌午了,你怎么还没动身?

    昨晚祖母身边的嬷嬷来说,祖母要进宫,不让我过去了,班婳有些无奈道,本来我新找到一些有意思的玩意儿,想要给祖母送过去呢。

    要不等祖母回来后再送过去?班恒知道姐姐近来没事就爱去祖母的公主府,等下用了午饭,我陪你一道去。

    嗯。班婳点了点头,手无意识里把玩着伞柄上的玉牡丹坠儿。

    说来也是巧了,容瑕突然道,在下方才刚去拜访过大长公主殿下,难怪公主殿下盛装打扮,原来是要进宫。

    你见过祖母?班婳扭头看向容瑕,有些奇怪道,那为什么她没有时间见我?

    大概是因为在下只待一会儿便会离开?容瑕笑了笑,公主殿下如此宠爱郡主,你若是去了,她老人家大概就不想进宫了。

    是吗?班婳摸了摸下巴,站起身道,算了,我也进宫去看看。上次陛下万寿,我都不曾好好跟皇后娘娘说过话。

    作为受帝后宠爱的郡主,班婳有随时进宫的权利,只是她年满十五以后,才有意减少了进宫的次数。

    在下也有事要进宫见陛下,郡主若是不嫌弃,在下愿与郡主一同前往。

    第54章

    班婳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选择了骑马。

    穿着繁复宫装的她,骑着马儿并不太舒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她并不想回去换,内心里有个奇怪的念头,催促着她一定要进宫,快一点进宫。

    驾!

    云庆帝送给她的马鞭拍在马儿身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地上还有积雪未化,班家的护卫怕班婳出事,全都拼了命追上去。可是他们骑的马哪里比得上班婳所骑的御赐马,没过一会儿便被甩出一大截距离。

    伯爷,静亭侯府护卫长跳下马,面对容瑕单膝跪在冰凉的地面上,成安伯,郡主状况有些不对劲,属下请求伯爷在宫中护着郡主几分。

    诸位壮士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护着她!容瑕一拍身下的马儿,骏马奔驰了出去。

    队长,一位护卫哈了一口热气,现在怎么办?

    马上去报给侯爷与夫人,护卫长深吸一口凉气,宫里只怕要出事了。他给郡主做了几年的护卫,几乎从未见过郡主如此失态的样子。虽然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挂着冰凌的树枝,泥泞肮脏的道路,来来往往看不清人脸的行人,班婳仿佛觉得,这一幕幕似乎在梦中见过,又仿佛这只是她的错觉。寒风拍打在她的脸上,把她的脸冻得有些麻木,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宫门,她恍惚间觉得,这就像是一头张开血盆大嘴的怪shòu,随时等待吞噬每一个人。

    宫门口几个禁卫军匆匆骑着马冲了出来,见到策马飞奔的班婳,其中一个禁卫军立刻举出一面玄色镶huáng边旗道:福乐郡主,德宁大长公主伤重临危,陛下急召!

    你说什么?班婳喘着粗气,勒紧缰绳,疾驰的马儿发出嘶鸣身,身子往后仰了半晌,才停了下来。

    为首的禁卫军见班婳双目赤红,面颊白中带青,心底忽然起了几丝惧意:德宁大长公主伤重临危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阵风过,福乐郡主竟然直接骑着马,冲进了皇宫。

    郡主,宫内不能纵马!

    快,拦住她!

    石副统领,快拦住她,小心别伤了人!

    石晋刚走出来,听到衙禁卫军的声音,抬头便见一匹马朝自己这边飞奔过来,他飞身上前,飞快的拉住马儿身上的缰绳,马儿吃痛,前蹄一弯,马背上的人重重摔了下来。

    原本还在追人的禁卫军见状暗叫不好,这若是把人摔坏了可怎么好?

    谁绊的我?班婳双目充血,不过因为摔得太狠,她脑子有些发晕,一时间竟从地上爬不起来。

    郡主!容瑕从奔跑的马儿背上跳下,大步跑到班婳跟前扶起她道,你怎么样?

    班婳此刻的脑子里,根本意识不到扶着她的人是谁,她握紧手里的马鞭,照着绊倒她马儿的人便抽了下来,声音嘶哑道:滚开!

    石晋在看到摔倒的人是班婳后,就愣住了,班婳这一鞭子挥过来的时候,他也没有躲。也不知道这鞭子是什么制成,鞭尾扫到他的手背处,火辣辣地疼。

    郡主,我们先去找大长公主。容瑕看也不看石晋,低头对班婳道,你还能走吗?

    班婳茫然地看着容瑕,颤抖着嘴角没有说话。

    我背你。容瑕看着眼前眼眶发红,发髻散乱,头上发饰掉了一大半的姑娘,蹲在了她的面前,快,上来。

    班婳趴在了容瑕的背上,沾满尘土的手紧紧地拽住了容瑕的衣襟,仿佛只要这么紧紧抓着,容瑕就能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眼前一片模糊,班婳的脸在容瑕背上蹭了蹭,掩饰着自己抽噎的声音。

    听着耳边低低地抽泣声,容瑕加快了脚步。

    副统领。几个禁卫军看着石晋手背上的血痕,面上都露出了紧张之色。

    太子妃的兄长,当朝右相的嫡长子,被陛下亲封的郡主用马鞭抽了,这事是要装作看不见,还是要怎么办?

    没事,石晋抬起手背看了看上面的伤口,我过去看看。

    是!禁卫军松了口气,既然副统领说没事,那他们也不用作用为难了。

    大月宫正殿中,帝后看着束手无策的御医们,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刺客在公众潜伏了这么多年,还是大月宫里近身伺候陛下的女官。

    若不是大长公主察觉到不对劲,替陛下拦住了那个刺客,只怕此刻

    皇后看着躺在御榻上浑身是血的大长公主,全身发凉,不住地朝殿外张望:静亭侯府的人来了没有?

    大长公主眼看着是不大好了,至少让他们见上最后一面。

    娘娘,护卫们刚走一会儿呢,恐怕没有这么快,皇后身边的姑姑小声道,娘娘你别着急,让御医再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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