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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荣王妃白皙的手指深深掐在车窗,朝外探出半只手臂,试图将那车帘给捞开,挣扎着往外张望,那双美艳至极的眸子竟是冰裂出寸寸红丝,

    “我的沁儿,我的孩子....你停车,你让我见她一面...我求你了,多少年了,我想她快想疯了,好不容易碰着了她,你让我跟她说几句话,问问她,好不好.....”

    把老嬷嬷将她柔软的身子往里一扯,低沉的嗓音压在她耳畔,“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能过得好吗?您又何必自取其辱?更何况,您就算见了她,她也不见得能认出您,您离开的时候,她还很小....”

    荣王妃身子一颤,眼泪在眶中打转,额间的青筋抽动,扭曲着,最后绝望地闭上眼,咬着唇泣不成声。

    崔沁淹没在茫茫人海中,热闹的马戏团,高大的灯架,瑰丽壮观,无数流光喧嚣如浪潮从她心头滚过,

    她像是溺水的浮萍,胸口闷得差点要窒息。

    出嫁前,李政威逼要纳她为妾,她曾想剪了头发去做姑子,常伴青灯古佛。

    是慕月笙的求亲,仿若救命的稻草,将她拽回人间。

    在她寄人篱下,被至亲背叛,无数个默默流泪的夜,对他的仰慕和憧憬成了她唯一的慰藉。

    没有人知道,她坐在喜轿里时,有多欢喜。

    更没有人知道,她被慕月笙斥责出书房时,有多难过。

    她对他的在乎,浓浓的聚在心尖,难以宣于人口。

    马戏团的猴子穿过一个又一个火圈,惹得周身击掌惊叹,欢呼连连。

    崔沁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连带扯着云碧往侧旁一歪,不经意抬眸,远处有一辆马车徐徐而过,车帘被人拉扯得一晃一晃,间隙中,她瞧见了半截白皙秀美的手腕,那手腕细的很,上头还戴着一只似曾相识的镯子。

    就在她疑惑之际,一辆宽大的马车停了下来,隔绝了她的视线。

    慕老夫人威严的脸,出现在她眼前,满含痛惜,朝她伸手,

    “我的儿,你受苦了。”

    崔沁怔怔望着她,满目的迷茫在碰触到老夫人那怜爱的眼神,化成了一滩水。

    “娘!”

    她朝老夫人扑了过去,愧色萦绕心头,

    “对不起,是我不好,连累您这么晚来找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出来.......”

    “傻丫头,你别快说了!”老夫人将她紧紧搂入怀里,“我知道的,你不要自责....我都明白。”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慕府正门。

    晕黄的灯芒下,老夫人和颜悦色拍着崔沁的手背,“孩子,你先回去,我让你甄姑姑伺候你安寝。”

    旋即又扭头神色冷厉吩咐葛俊,

    “等你主子回来,让他来容山堂见我,无论多晚,我都等着他。”

    崔沁瞧着老夫人脸色不对劲,忙上前一步拦在了老夫人跟前,

    “母亲,您不要这样....”崔沁泪如雨下。

    老夫人扶住她的手臂,红着眼道,“傻孩子,你听话,先回去,我给你做主。”

    “不,”崔沁含泪摇头,“您不要这样,您真的不要怪他,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一直没有告诉您,我十三岁就喜欢上了他,我对他朝思暮想,后来他娶了别人,我就把这份心思压在心底,从未跟人说.....”

    “当初媒人上门求亲,我喜不自禁,甚至我大伯父都不太同意,他说齐大非偶,叫我慎重,可我应下了,是我自己想要嫁过来的,没有任何人逼迫我,我就是喜欢他,所以才想待在他身边...”

    “但是他不喜欢我,我也强求不了,所以您不能怪他......我努力过了,我也不后悔。”

    他没有错,他只是不爱她而已。

    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懂。

    崔沁伏在老夫人身前,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冰冷的地砖上。

    待她抬眸,瞧见一挺拔的身影赫然立在门槛之外,清冷的月,在他肩头洒下薄薄一层白霜,将四周的躁意驱散得干干净净。

    ...........

    夏日的夜,有些闷热,蝉鸣鸟啼。

    慕月笙独自搀扶着老夫人,沿着石径缓缓朝容山堂步去。

    绕过一叠山石,衣摆拂过平折的石板桥,最后来到了容山堂前面一六角凉亭。

    老夫人撑不住了,拄着拐杖坐了下来,又指了指对面围栏,“你也坐吧。”

    慕月笙并不吭声,只是静静立在她跟前,他长身玉立,眉目清冷如初,若是仔细瞧,倒是能分辨出那一贯漆黑的眼底,隐隐翻腾着几分悸动。

    游廊四处点灯,不绚烂,不冷清。

    隐约可见亭栏外葳蕤的绿意,几团粉瓣掩在其中,些许个夜鸟儿从花丛里一窜而过,扑腾着翅膀没入夜色里。

    老夫人半阖着眼,沉沉叹了一口气,神色飘远,缓缓开口,

    “你爹爹去世那一会,正是寒冬腊月,我心痛难忍,便冒着风雪去城外宝山寺给他祈福,一日我在后山赏梅,不慎遇到贼人,那贼人见我穿戴富贵,意图索财,是一个穿得单薄的小姑娘潜伏于贼人身后,用石头砸他脑门,将人击倒,拉着我跟你甄姑姑逃回山门。”

    “事后得知她也是至亲新逝,来寺中做法场,我欲用金帛赠她以表谢意,她明明穿得单薄却决然拒绝,我便知这是个极有气节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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