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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昂似乎没有想到两人一见面就会大打出手,直到阿方索掏出手术刀回击,他才慢吞吞地反应过来。

    这位父亲立刻要求保镖上前阻拦孩子们。

    得到主人的指令后,几名保镖开始进行干预,试图用力道拉开双方。

    由于处在正上位,有更多双手前去制止裘世焕。

    他们不顾一切按住少年的肩膀,抱起他的肚子,将他拼命往回拉。

    就在匕首偏斜的瞬间,阿方索瞳孔猛缩,像一只窜起的兔子般挺起上半身,袖口再度滑出一把手术刀,右臂自下积蓄出巨大的力道,猛地刺向裘世焕的脖子。

    裘昂的脸霎时变得苍白。

    在一切人为阻挡都变得无力的瞬间,在那道寒芒即将划开少年脸颊的瞬间,一声枪响,忽然孤寂地回荡在宴会厅上空。

    手术刀应声而落。

    阿方索怔怔地看着裘世焕被拽离,又惊讶地看了看自己手掌上的血洞。

    血迹正在扩散,子弹可能卡在掌骨之间。

    如果不尽快进行手术,恐怕他会完全失去这只手的控制权。

    一想到这里,阿方索不免笑着仰头望向子弹的源头。

    ——二楼的栏杆处,有一个步履蹒跚的人影,慢慢撑起了虚弱无力的身体。

    搭在扶梯上的手掌划出一道血痕,他好像受伤不轻,半边衣服破破烂烂。垂在手边的枪支还冒出一阵浓浓的硝烟。

    “别碰他。”枪口稳稳指向阿方索。江彧深吸了一口气,眨动着快要粘连在一块的眼皮,“你这早该烂在监狱里的畜生。”

    裘世焕一脚踹翻了身旁的保镖,原地蹦跳两下,一边挥舞手臂一边委屈地吸鼻子。

    “大叔!大叔!我在这里——快看这里嘛!”

    江彧皱着眉头看向他身上的伤痕。

    “你的手怎么了?”

    裘世焕指着地上的阿方索,大声告状。

    “这个应该烂在监狱里的坏蛋不仅打我、欺负我,还用刀割我的手。我受伤了,大叔——”他用手指比划了一下长度,“你看伤口都这么深了,我还流了好多好多血。呜呜,大叔,好痛哦,快朝他的脑袋开一枪……”

    “乖,一会儿带你回去吃烤鸭。”

    “嗯嗯!”

    裘昂有些不乐意了。

    “江警官现在是在对我的儿子说话?”

    “你的儿子?开什么玩笑,你和地上那个都应该在监狱里等死。”江彧咬牙切齿地吼道,“裘昂,因为你的私生子不尽如人意,因为他的叛逆和所作所为超出了你的预期,所以你才想要一个听话的养子,所以你才选中了世焕,难道不是吗?”

    裘昂向保镖下达指令。

    “把他带下来,我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不管他是死是活,别让他在那儿丢人现眼!”

    “我倒要看看了。”裘世焕冷笑着扫视一圈,然后对上了父亲错愕的眼神,“——谁敢?”

    江彧的叙述如同审判一般降下。

    “——可你似乎没想到这孩子还有一个姐姐,一个想方设法也要留在他身边的姐姐。裘昂,那是他的姐姐,不是毫不相关的陌生人,跟你和你儿子没有什么不同。她不是你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决定去留的,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你一根根拔掉了天使的羽毛,却还要质问他为什么飞不起来。”

    ***

    风景、静物与肖像画构成了房间的四面高墙。

    江彧用床单将失去意识的金佑喆捆了个结实,控制在房间角落。

    避免对方从昏迷中苏醒,突然发难。

    他拨通报警电话,说明了一下大致状况,然后撑扶墙壁缓缓起身。

    纸张上稚嫩的笔触牢牢攥住了他的眼球,绘画者的风格夸张却具有丰富的创意与幻想。

    一张水彩绘制的小夜莺躲在金色的画框底下,下方标号是数字“1”。

    而画面的右下角,一点细微的痕迹引起了江彧的注意。

    他凑近去看,发现那些痕迹像是钢笔用力刻下的,连纸张背面都透出了隐约的字迹。

    江彧愣了一下,意识到这是什么非比寻常的发现后,他迅速找东西将画框破坏,拆下了里面的水彩画。

    在画作的背面,有一行钢笔字。

    用的是罗马尼亚语。

    【如果你看到了这幅画,就意味着我成功了。他们没能处理掉我最后的遗产,他们也没有发现我在画布后留下的一切。我是E,但我不清楚你是谁,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托付你一些事情。倘若你愿意,请按照顺序翻阅下去吧,我不希望这些故事被我带进坟墓里。】

    江彧怔愣着拆解了第二个画框。

    那是一窝蜷缩着的小猫。

    【冬堡孤儿院是阴谋的摇篮,是当权政党将政敌或竞争对手杀死,并将他们的孩子送到孤儿院严格控制起来,借此抢夺财产的一种手段——联邦境内还存在无数个冬堡,它们有着不同的名字,却干着相同的勾当。】

    【孤儿院的负责人会将这些失去利用价值的孩子们秘密送给支持者,或者不同阶层的有钱人。孩子们被送到那里,运气好的成为风光满面的养子,运气不好的,可能活不过一个星期。】

    【我见过其中一个男孩,他的尸体推到太平间时,浑身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据说死因是心脏骤停,可他看上去像被注射了某种强烈的致幻剂。身上全是瘀伤,我甚至找不到他的舌头。为此我总是惴惴不安,我不希望我的弟弟变成众多尸体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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