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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总不信师父么?”

    “这一次,本君当着他的面起誓,你总该信了吧。”

    昭昭没有说话,泪珠子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长渊伸出手,轻声道:“过来。”

    供案上常年燃着长明灯。

    长明灯映照下,长渊眉目罕见的俊美解意,几乎和那尊巍峨又慈悲的神像融为一体。

    昭昭神色有一瞬间的怔忪恍惚。

    恍惚觉得,师父真的回来了,带着鳞片礼物,推开篱笆门,朝他走了过来。

    昭昭泪流不止,觉得这么多年,自己辛苦修炼出的“歹毒心肠”和“玲珑心肝”都崩塌的一塌糊涂。

    在师父面前,他根本什么都不需要掩饰的。

    昭昭望着长渊,一步步,乖乖的走了过去,把手交到青年仙君手中,跪坐在一边的蒲团上。

    长渊手指轻轻笼住少年手掌。

    轻声道:“相信师父这一次,好不好?”

    昭昭抽噎着问:“相信你什么呢?”

    师父都已经骗过他两次了。

    最后一次,害他整整吃了四百年的苦头。

    长渊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袖间取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血玉,颜色如同凤凰血,鲜艳,刺目,耀眼。

    “凤凰血玉?”

    昭昭惊讶。

    这块玉是开启魔窟封印的钥匙,他一直贴身放着,连洗澡睡觉都不离手,生怕弄丢了,怎么跑到了便宜师父手里。

    长渊知道少年困惑。

    道:“是今日离开魔窟时,师父从地上捡的。”

    昭昭一下明白了。

    一定是便宜师父用缎带缠住他的脚,他挣扎过程中,不小心遗失的。

    想到此处,昭昭又一阵气闷。

    这个便宜师父,就会欺负他,明明捡了他的东西,不还给他,反而自己藏着。

    也不知又在搞什么鬼。

    他可不会轻易上当的。

    长渊将血玉托在掌心,在昭昭惊讶眼神中,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进去。血触到玉石表面,立刻被吸进了玉石中心。

    长渊道:“师父愿以血玉,与你结契,永不背诺。”

    昭昭一愣。

    这可是凤凰血玉,一般用在伴侣间,结契双方各自将血滴入雨中,一旦血融,契约结成,就再不可更改了。

    否则要受七生七世轮回之苦。

    堪称世间最酷烈的惩罚。

    这是上古凤凰一族,一位上神为了保证伴侣对自己绝对忠贞,用心头血炼制而成。

    是承诺,也是诅咒。

    昭昭心里自然是愿意的。

    但昭昭犹豫了。

    昭昭不想让长渊因为以前的愧疚,就草率的与自己结下这种残酷的契约。他心里很清楚的知道,便宜师父和师父并不完全想同。

    在失去记忆期间,便宜师父已经另收了两个徒儿,加上他,都算三个了。

    一十四州上下皆知,便宜师父最欣赏最器重的徒儿是墨羽。如果因为这个契约,便宜师父日后无法遵守承诺,割舍不下那两个爱徒,真要受七生七世轮回之苦可怎么办。

    他虽然小心眼又霸道。

    可并不愿师父真吃这样的苦头。

    他宁愿大度一些,释然一些,让便宜师父找他墨羽去,也不愿如此。

    昭昭望着那块血玉,好久,摇头道:“我……不能与你结契。”

    长渊一愣,握着血玉的手指微微收紧,显然没有料到这个结果,好一会儿,哑声问:“为什么?”

    第150章 一剑霜寒21

    “难道,又是因为他?”

    长渊如鲠在喉。

    昭昭却摇头,破天荒的没有拿那子虚乌有的新师父当借口,乌眸黑宝石一般,泛着漆亮的光,认真望着长渊。

    道:“我只是觉得,此事有些草率。”

    四百年,足以改变许多事情。

    便宜师父不再是那个游历四方,无牵无挂的修士,而是赫赫有名的三界战神,肩上担着天下苍生。而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孤弱无依,需要靠着师父才能生存的蜀中小妖。

    他虽然黏人,可并不想拿这段已经过去的师徒情作为筹码,束缚牵绊长渊。

    若师父心里真的有他,即使不结血契,也一样会待他好,护他周全。若师父另有所属,即使建立了血契,靠着外力的约束把他宠上天,又有什么意思。

    昭昭道:“仙君能带我回来这里,我已经很开心。这血契,真的无所谓的。”

    长渊了解昭昭的性格。

    从拜师,到私入禁地,用穷凶极恶的妖兽提升仙元,再到天道试炼中,瞒着所有人,选那条最坎坷艰辛的无情道。

    但凡昭昭想做的事,就算争得头破血流,也会想办法实现。

    少年辛辛苦苦寻找了四百年的师父,怎么可能用轻飘飘的“无所谓”三个字就能揭过。

    长渊知道,昭昭如此说,便是仍有心结未打开。

    何况,少年对他的称呼,又变回了冷冰冰的“仙君”。

    他想找回那个会扑进他怀里,和他耍心眼,软软糯糯的唤他师父的少年。

    百年前,昭昭从万丈高崖下跃下之后,在无数个被悔恨和遗憾折磨,漫长而痛苦的日日夜夜里,他就想明白了这件事,只是自尊心和一贯的冷傲作祟,不愿承认这件事而已。

    南山君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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