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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她许久,王谨惠笑了笑。

    眼前的江月稠,透着一股让人情不自禁想去接近的温和气质。

    一看就是在那种温暖良善环境里,沐浴阳光雨露长出来的花。花茎健康,花朵美丽。

    说来也奇了怪。

    这几年,明明也见过些大富大贵的人,可她好像还是最羡慕眼前这个——

    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姑娘。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江月稠问。

    “昨晚。”

    “在北城过的年吗?”

    “嗯。”

    “……”好像没什么话说了。

    王谨惠拿起桌上的红酒,给自己倒了半杯,抿了一口,又看了眼江月稠。

    和江月稠不一样,她的家里没有早早盼着女儿回来、会给她做一堆好吃的父母。只有数不尽的争吵和辱骂。多看一眼,就让她觉得恶心。

    那年寒假,出校门的时候,她就收到了赵芬萍的电话,问她怎么还不死回来,家里都快忙死了……说着说着,又说到了王家成,说他又去赌了,把进货的钱给输完了……问她勤工俭学有没有挣到什么钱。

    王谨惠觉得她所谓的“家”,就是一个阴沟。

    如果不是为了户口本,她根本不会再回到这个让她看一眼就恶心的地方。

    江月稠把户口本放在桌上,推过去给她。

    王谨惠说了声谢谢。

    一时之间,江月稠倒是发现,惠惠还是以前一样的安静沉默,几乎都是她都在搜肠刮肚的找话说。

    这比之前和曾忆昔相处,还要艰难。和曾忆昔之间不说话没什么,可与惠惠之间的沉默,就让她有些惶恐。惶恐的很虚无缥缈,可那种不安感却又真实存在。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天,江月稠的手机响了。

    她摸出手机看了眼,是曾忆昔打来的。

    按了接听,小声回话:“我现在有点事,晚上给你打电话哈。”

    电话那边,曾忆昔淡淡“嗯”了声。

    “是男朋友吗?”王谨惠主动问了句。

    江月稠点点头。

    “研究生同学?”

    “……不是。”

    王谨惠:“那是同事?”

    想到惠惠高中那时也喜欢过曾忆昔……但转念一想,不过那么多年了,惠惠不也要结婚了?

    ?

    应该没什么尴尬的吧。

    “高中同学。”江月稠如实说,“是曾忆昔。”

    捏在手里闲转的酒杯忽地一顿,王谨惠低眸笑了笑:“曾忆昔吗?”

    江月稠:“……嗯。”

    王谨惠抬眸,缓缓道:“那挺好的。”

    过了一会儿,她说:“你们还是在一起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听说你要结婚了,是和李湛吗?”江月稠问。

    李湛是惠惠的大学同学,也是江城人,高中是在二中读的。

    “我们早分了。”王谨惠又抿了口酒,红唇微勾,“他已经结婚了,老婆也是他高中同学。”

    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小声说了句:“不过门当户对,那女的家里条件也不错。”

    她在“门当户对”四字上,下了重音。还加了个“不过”,微微有些刺耳。

    江月稠也捕捉到她想传达的重点,一时语塞。

    过了会儿,王谨惠自己主动开口:“他父母瞧不上我。”

    她捏着酒杯,边转边笑。

    最后,王谨惠说,她要嫁的,是个比王家成年纪还大的男人。

    她还说,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有钱。

    那一顿精致昂贵的米其林餐品,江月稠毫无食欲。

    王谨惠说她今夜就回北城。

    她也拖着沉重的步子,身心疲累地往回走。

    去见惠惠的时候,她手里还捧着一个蜜糖罐子。这阵子,她和曾忆昔相处的挺好的,就像惠惠当年和李湛那样。

    但这一面,险些将这个蜜糖罐子摔了个稀巴烂。

    惠惠跟她说着李湛妻子的事,不断重复着“门当户对”四字。

    很真实,也很残忍。

    其实王谨惠在说李湛结婚的时候,神情很平静。她晃着手里的酒杯,浸着迷离灯光的酒液,顺着红唇,最后一滴不剩地灌进胃里。

    看惠惠的表情和语气,并不能断定是否已经放下了那个叫李湛的男人。但江月稠没有开口询问他们分手后的任何细节。

    记得惠惠和李湛在一起,大概是她最爱笑的时候,也是她话最多的时候。那时候,惠惠还经常找她聊天,三句话不离李湛,每个字眼都透漏着欢喜。李湛教她做PPT,李湛在圣诞节的时候送她一条暖红色围巾,又在元旦那天送她一只保温杯……

    十八、九岁的王谨惠,在说起李湛这个人时,她的眼睛亮堂堂的,像有人在她瞳孔里放了一盏孔明灯,把她的心也点亮了。

    对于这次要嫁的人,王谨惠所谈甚少,只给了两个消息。

    年纪比王家成大,有钱。除此之外,她并没多聊任何细节。

    走到巷口处,江月稠抬眼看去,眼前万籁俱寂,石板路上空无一人,只有一盏昏昏沉沉照不明细节的老年路灯。

    那条总是叮叮咚咚的巷子,仿佛只是寄存在她的脑海里。

    那些追逐打闹的男孩早早就离开这里,跟她形影不离的小女孩也渐行渐远。

    她想到惠惠今天的一身价格不菲的行头,还想到小时候,惠惠说她最讨厌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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