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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阖眼。

    好饿。

    他真的好饿。

    稍远处,孟侠的师长、万剑派的长老护着门下弟子。此次不过是为了历练,不为夺宝,故只派出了两位元婴期的长老看护,至现在还能勉强护得座下弟子安全,已是难得。

    毕竟那魔尊是百多年前横空出世的一头邪魔。

    不知其原身,不知其来历,只在魔域杀得昏天暗地,杀得血流成河,杀得连妖魔都吓破了胆,踩着旧魔尊的尸骨成为新一任的魔尊。

    他本性贪婪肆意,喜食血肉,滥杀成性……简直比上一个魔尊拥有着更蓬勃无止境的破坏欲。

    万剑派长老看着站定不动细尝妖肉的万丈身影,正打算掐一剑诀扑身上前,却被身后弟子的喃喃拦住,“长老,那位大师往那里去了——”

    大师?

    万剑派长老凝神,哪里来的大师?

    他抬眼看去,登时就察觉到为何那弟子说话的声音如此飘忽,为何周边如此寂然……就在这本该哀鸿的战场中,纵然是他,都有片刻凝滞。

    不曾有一日,他竟会感慨一位僧人有如此灼灼风采。

    如惊鸿,如霜绝。

    僧人踏空至阖目的魔尊面前,站在万丈高的身影前面,那僧人显得如此渺小,身如萤虫。众人但见魔尊倏地睁眼,空洞幽黑的瞳孔往下一滚,如同尖针死寂地盯着那渺小的人影。

    然后,急速缩小的身影中,魔尊重变回了那个纤长身影,苍白,又阴郁的书生模样。

    僧人笑:“随我去罢。”

    魔尊无言。

    如同他的出现,诸仙峰上的无数妖魔与修者就见僧人自然牵起魔尊的手腕,就这么一点点擦去身形,重归寂然。

    亦然消弭了这场险些万劫不复的大战。

    劫后逃生的诸大派宗门子弟自是打引符回宗门报信,余下妖物见无法得逞纷纷逃离,邪魔更是在魔尊离开的时候就消散身影了。

    就在这战后休整的寂静中,合.欢掌门梅如玉喃喃自语:“其相尤美,其骨更绝,当为世间第一美人矣。”

    声不大,音却响。

    孟侠龇牙咧嘴,靠着大师兄喘气,听着大师兄嘀咕的话语,“美人?可那不是和尚吗?不对,他怎么没受戒落发?”

    小师妹笑眯眯地说道:“那师哥再找一个如他这般姿容如玉的人来。”

    大师兄蹙眉,旋即憨厚的脸上露出尴尬。

    合.欢门根骨就是那种门道的双修之法,这世间若有何者最适当评价美人,自然当属已臻化境的合.欢掌门梅如玉。

    美人……

    “美人啊。”

    孟侠回神感慨了一声,看着已经是他多年老友的谢忱山,“都多少年没看到你原来那张脸了,任谁都不知道惊鸿一面的第一美人竟然会是无灯大师。也不知道当初你到底和那魔尊作甚去了?”

    谢忱山眨了眨眼,抚着小腹的手指愉悦地敲了敲,眉眼微弯地笑起来,“同他生孩子去了。”

    孟侠一口水喷了出来。

    第3章

    孟侠一脸严肃地盘膝坐在谢忱山的对面。

    小院仙音渺渺,叮当作响的泉水声很是幽静,衬得这一场面愈发奇特。

    “你不是在开玩笑?”

    孟侠清楚以谢忱山的性情,玩笑不会重复第二遍。

    他这才注意到,从他进来到现在,谢忱山的左手似乎一直盖在小腹上。

    谢忱山敛眉,眼里犹带笑意,灰色僧衣及地,擦着蒲团的边缘,“有感而孕。”他信手捏了颗桑葚丢进嘴里,紫色的果子圆润,在唇舌间滚动了两下就被吞入腹中。

    孟侠登时就想给自己拍两个符箓。

    有感而孕是一种传说中的恩泽,据说是天地有感自然演化,得者便是幸。

    屁咧!

    孟侠拍着大腿,回想着在宗门里长老的话,态度急切了起来,“所谓有感而孕,不过是天道预警之一,从来都不是凡事。谢忱山,你同我说实话,可是出事了?”

    谢忱山慢悠悠地展袖,僧衣下摆滚动着圆润的小紫果子,“你可曾见我有无法处置的事情?”

    朗朗而笑,从容淡定。

    孟侠心中担忧放下少许,还是说道:“你这人嘴里总是吐不出个不字,若是真的出了大事,也不会告知旁人。别的不说,有感而孕,怎么都算不得小事,更何况你还是个佛修。”他此话正在要害,佛修清净不染世俗,这天道再如何……怎偏生让这样的事情,落在了谢忱山身上?

    他可是个彻头彻尾的佛修啊!

    谢忱山吃着果子,酸涩感在唇舌泛开,如同记忆翻过,出神的同时,耳朵也听着孟侠的话,“或许是与我有些因果,也说不准。”

    孟侠蹙眉:“你推演过了?”

    谢忱山摇头,“与我紧密过甚,算不出来。换做是你也一般。”他看孟侠尤不死心,也不理他,信手把僧衣盛着的果子全吃了。

    等孟侠沮丧地散去术法后,他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既万剑派中有此秘籍,此中缘由,我便劳烦孟兄为我查阅一二了。”

    孟侠自是揽下,急匆匆去了。

    谢忱山坐在蒲团上,手指尖还染着些淡淡的紫色,正是刚才那桑葚果子留下的小麻烦,他笑着搓了搓手,那点紫色成水箭射向门口。

    那点点零星的紫色痕迹在触及门槛尚有几寸的距离,就忽而被什么中断般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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