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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拉蕾学得惟妙惟肖。

    说完,她停顿了下,拎着箱子起身,平静地指出:我一直不知道故事里的这几个人是谁,但现在,我知道了。

    孟昭送阿拉蕾上车去机场,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回到病房,拖小凳子坐到谢长昼床前,两手捧脸,安静地看着他。

    病房雪白,墙壁是白色,被罩和床单也是白色。

    他躺在这一片白色里,安静地闭着眼,肤色苍白,嘴唇的色泽也很浅。

    只有头发颜色不一样,额前刘海散落,黑发墨玉一般坠落在枕头上。

    孟昭伸手,轻轻扒拉开落在他鼻梁上的刘海。

    做手术时,谢长昼身上的衣服被换了下来,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很宽松,最上面那颗扣子没有系紧,露出脖颈,能看到突出的喉结。

    视线再向下,病号服的袖口也没有收紧。

    为方便输营养液,医生将谢长昼右手小臂的衣袖捋了上去,常年锻炼,他的小臂肌肉很紧实,由于肤色偏白,总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孟昭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臂血管。

    是热的。

    他的心脏,现在,每时每刻,都在安静地跳动着,输送血液到全身,再由心肺回收,完成整个循环。

    为什么,是你生病呢。孟昭捧住脸,看着他,喃喃地,低声问。

    仪器无声跳动。

    谢长昼呼吸平稳,安安静静,没有反应。

    以前,你偶尔犯病,我都会有点恶毒地想,如果生病的人是别人就好了。

    随便来一个人。

    是谁都好。

    反正也没有多严重,那时候,他吃药就能好。

    他不过是不喜欢吃药,她连半点儿苦头也舍不得他吃,恨不得世界上能有个人,替代他。

    但是现在,我不那么想了。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轻声说,如果有人能替你生病,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那样,你就能分担一部分疼痛,到我身上了。

    冬天的风呜呜地,拍打在窗户上,好像低沉的鸣笛。

    房间内沉默许久。

    你疼不疼啊谢长昼?孟昭的声音很轻很轻,在说情话一般,像悠长的叹息,我走的时候,你竟然还来追了。那时候,是不是,也挺难受的?

    封言和阿拉蕾都走了,向旭尧不在屋内,赵辞树被谢家的人拖住,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

    孟昭坐在谢长昼的床边,痛痛快快地哭起来。

    过去很多年,她午夜梦回,以为自己并没有那么多眼泪可流。

    孟老师去世时,葬礼上她没哭;母亲再婚时,婚礼上她没哭;跟谢长昼分手时,她额头缝的针被自己挣开了,血流了一手,她也没有哭。

    但是,但是。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像不久前在赌场一样,她明明不想落泪,可只要想到谢长昼,心里的眼泪就堆积成小小的湖。

    这些年的快乐、痛苦、委屈,所有的情绪,她明明全都想告诉他。

    可是没有机会。

    永远有一把刀,悬在头顶,警告她:你们没可能的,知道什么是没可能吗?就是这辈子,这个人,不可以。

    你只要告诉我,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你从来没有,不喜欢我。她声音断续,抽噎着,眼泪啪嗒啪嗒掉,或者哪怕,你跟我在一起,不是想玩弄一个小女孩的感情。

    我我都不会走啊。

    为什么分开。

    这么多年,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分开。

    这么好的谢长昼。

    为什么不能一直是,她的谢长昼。

    孟昭坐在凳子上,越想越委屈,哇哇大哭。

    反正病房也没别人。

    她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不知道哭了多久。

    好像过去了很长时间,又好像只是下一秒。

    脸颊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他的大拇指指腹有一点粗糙,落在她脸颊上,有点用力地掐了掐。

    太久没说话,谢长昼声音很哑,低低地,带着点儿无奈的笑意:

    蠢话。

    孟昭愣住。

    她好像一个突然被拔掉了电源的机器人,被他轻轻一碰就呆在原地,连眼泪也忘了流。

    最后一点蓄在眼中的水汽,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顺着脸颊划过,无声落在他的手背。

    谢长昼手掌微停,垂眼看着她,一时间也没将手收回来。

    孟昭傻乎乎的,下一句话就是:你你能,能把手举起来了?

    谢长昼:?

    我,我这就去叫医生。孟昭有种很强的直觉,觉得他这次醒来,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待机两秒就歇菜。

    她说着,用手背飞快大力地擦擦眼泪泪痕,一边伸手按铃,一边打电话想找赵辞树,语无伦次:你睡了好久,都八九天了,这几天给你输了好多营养液我把辞树哥和阿旭都叫过来,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嘱咐他们的,我

    昭昭。谢长昼出声打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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