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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我——”

    我一面追,一面喊。

    山谷里的妖灵看着我追着一张纸满山的跑,又是稀奇,又是有趣,挤在枝头看我嘻嘻怪笑。

    这里的妖灵不同魔宫里的魔灵总被拘束在一隅,它们自由自在,在整个蛮荒里出入自由地晃荡,往往十天半个月才会回山谷一次。

    我又气又恼,只觉得它们在是笑话我,没有再装作无法发现它们,气呼呼地朝妖灵命令道:“不准笑!”

    [他在同谁说话呀?]

    “同你们说话。”

    妖灵的声音静默了片刻陡然炸开,[他居然能听见我们的声音!?]

    我昂着脑袋,“我不但能听见你们说话,还能看见你们呢。”

    [!!!]

    一时间所有妖灵都跑了一个干干净净。

    我叉着腰看着空荡荡的枝头,轻轻的哼了一声。

    忽然……我想起了什么。

    “啊!”我低低惊呼了一声,“我的画——”

    我连忙四顾,在一株树的树叶中看见了它。

    可我还来不及靠近,又是一阵捣乱的风。

    真是可恶,我恨恨磨了磨牙,追了上去。

    不知不觉,我竟走到了山谷的背面。足下的影子被扯得很长,我手里捏着‘出逃’的画,却迷失了回去的路。

    我一时懵然。

    先前一心想要追回自己的画,也察觉不到累,现在回过神来,被遗忘的疲惫全都涌了上来。

    我回忆了一下竹屋的方向,又就着已经开始下山的日头,辨认方向,走走停停,我突然看见远处升起袅袅的水雾。

    是温泉吗?

    我有些好奇,想了想,运转功法,将自己的气息隐匿,缓步朝那边走去。

    远远的,我闻到了一股药味。

    不是温泉,是山谷另一面的竹屋,竹屋背后挖了一个池子,里面是褐红近黑的液体。

    水雾成团,洛无尘赤裸着上身,背对着我,泡在那一池浓褐色的药汤里。

    我这才知道,原来洛无尘一直都在我居住的山谷背面。

    不知他在药汤里泡了多久,我总觉得他的脸色看起来好似比昨夜见到时还要苍白。

    这个时候,我看见秦清递了一碗药给他。

    我眉头微皱,一阵恍然。

    他为什么要喝药?

    他受伤了?

    还是……生病?

    还不待我思索出一个答案,在洛无尘喝**后,秦清又递了一只空碗给他。

    我的眼眸惊愕睁大了,只见洛无尘接过空碗,微微低下头,割开手腕就开始往碗中放血。

    动作熟练得好像已经做过千百遍。

    秦清站在一旁看洛无尘放血,唯恐天下乱的声音隔着水汽传到我的耳边。

    “诶,算算时间,谢晚马上就要生了,你为他做的一切——你以自己的灵血作他的药,剑尊大人,就不打算让谢晚知道吗?”

    明明做得是在自己身上割肉放血的事情,可洛无尘的面色却带着淡淡笑意,像是心情极好的样子。

    洛无尘将灵血递给秦清:“不必叫他知道。”

    第102章 你知不知道——

    直到洛无尘起身离开药池,跟着秦清一道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仍是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落日的余晖将万物扯出一道道长长的阴影,晚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也吹得我手中的纸页扑腾不止。

    我慢慢攥紧手中的画。

    原来,我每日喝的药汤是由洛无尘的灵血熬成。

    怪不得,我每日见到他都感觉比上一次见到来得更加清癯。

    怪不得,我感觉他的修为好似一日日的衰退……

    怪不得,我总有错觉从每日服用的药汤中品出一股熟悉的甜腥之气……

    我……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原来是这样。

    就如同越是高阶的妖兽,身上的皮、毛、骨、血、肉越会少不可多得的宝物,越是高阶的修士的血液越是珍贵。

    修士的修为越高,经过天雷与灵力的淬炼也会越多,到最后自身的血肉也几乎相当于天材地宝。

    就好比修为到了渡劫期的洛无尘……

    他一滴灵血中所蕴含的灵力能够叫一名练气期的弟子提升一个大境界。

    若我日日服用的是洛无尘的灵血,也无怪乎我身上的灵力在提供腹内孩儿后还能有所盈余……

    我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堵得慌,手中的那张画着刺绣图样的纸页被捏得皱巴巴的,墨迹被汗晕染,在指尖留下一团黑色的污迹。

    若非我这次误打误撞来到这里,若非我刻意隐匿了自己的气息,他们并不知晓我就在附近……

    洛无尘会将这些一直瞒下去,他不告诉我,我永远都不会知道。

    “你的修为已经退了一个大境界,再这样下去,等谢晚诞子的时候,你岂不是只有渡劫前期的修为了?”

    秦清的声音从尚未关好门扉的竹屋里隐约传出,“你从渡劫前期修炼到后期花了近百年,眼看飞升指日可待,就为了一个不知道怀了谁的孩子的魅魔,你……”

    洛无尘只道:“他是谢晚。”声音很轻,却又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坚定。

    就好像,只要是为了我,他便愿意做任何的事。

    这算什么?

    我牙根紧咬,咬得颊肉发酸,半晌才将升腾至眼眶的热气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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