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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人喊道:“要是不够,我家也有。咱几个去帮忙扛,没听说过木头桩子还要花银钱的。”
    朱兴德顺脸往下淌水,抹把脸上雨水笑道:“那行,记账,回头我再弄来木头还给你家。”
    这两天总是这样。
    朱兴德缺啥少啥,和村里人一说,村里人就给张罗。
    就打比方说草木灰吧,朱兴德说想要许多草木灰有用处,大娘们就开始你给一簸箕,她给拎来一桶的。
    全仰仗这场大雨。
    大雨来临,村里正还有年纪大的长辈立马就将话传出去,说是朱家大德子让大家收粮的,要记得些人家的好。那是个仁义孩子。
    粮食相等于庄稼户的命根子,家家看重,大伙能不感恩吗?
    可以说,眼下,朱兴德已然成为村里年轻人中、人缘最好的那个。
    朱家伯母推开大门那一瞬,愣就愣在看到这一副热火朝天的画面。
    她以为家里忙不过来,她们都没赶回来,家里快要愁死了呢。
    朱家伯母眼神一扫,又看到那稀奇古怪却格外别致的玉米楼。
    里面装的满满登登,另两个帐篷下还堆放那么多,这一看就能猜到,只朱兴德八亩地是收不上来那么多的,这是给她们大房的全收啦?
    还有房檐下挂的红彤彤高粱穗。
    朱兴德八亩地里没有高粱,可想而知是大房的高粱。
    朱兴德的老丈人还坐在堂屋门口,面前摆放好些麻袋,正带着侄媳还有她的儿媳们挑黄豆。
    朱家伯母回来前,至多至多敢想象侄儿帮她们大房抢收一半庄稼。
    只一半,她就觉得很了不得,会很感激的。会觉得到关键时刻还得是姓朱的,一个姓、一家人。
    却没想到比她想象中的还仁义,还……
    左撇子最先看到朱家伯母的。
    外面下雨,院落又大,推门进来出去的不注意真听不见。
    左撇子将手里的黄豆扔旁边空袋子里,急忙喊在房头这面盖玉米楼的大姑爷:“德子?你伯娘他们回来了。”
    朱兴德穿着蓑衣,这才扭头看过去。
    隔着雨幕,回眸看向大房的几人。
    一撘眼,看大房几人的惨样差些:“……”
    “回来啦,咋造成这样?”
    朱兴德就纳闷了,钱带着,这么多人陪着,啥活不用干,骡车给这几人使着,这几人却造的像一路要饭回来的,不知道的以为是逃荒的。
    朱兴昌怀里抱着掺着黑泥湿乎乎的白面和玉米面,这都是翻车后又捡回来的。
    头上包的伤布像沾了屎似的,一块黄、一块红。
    朱老二背着呱呱湿透直滴答水的棉被,一只脚上有鞋,一只脚上没鞋。
    朱老三干脆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终于到家了。
    他一路心情百转千回,还全是关于朱兴德。
    此时真的见到堂弟,朱老三坐在大门处的门槛上,忽然带着哭音道:“老弟,俺们回来了。”
    朱家伯母造的更是狼狈。湿哒哒的衣裳快赶上房檐下滴答雨水的速度了,一张嘴说话还漏风。
    朱家伯母梗在嗓子眼,想说的话有许多,最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眼里带泪,憋出一句:“爹子。”
    左撇子:啥?
    他是不是下雨没听清?怎么听到大姑爷那伯娘叫大姑爷爹呢。
    朱兴德也微微皱眉,不是陪着进城看病?怎么还把门牙给陪丢了。
    朱老三一句话道进几日来的心酸,带着哭音儿说道:“门牙丢了算啥啊,我们都差些丢了,差点儿回不来家。”
    ……
    当着村里这么多帮忙干活人的面前,朱兴德还不能说什么。
    只让,那赶紧进来吧,下着雨还杵在大门口傻愣着干啥。
    这些丢人现眼的,还不赶快进屋,哭也进屋哭去,没发现大家在瞅你们?
    “大哥去和爷打声招呼,让他看看你,惦记好几天了。”
    朱兴昌立马弯腰对堂弟:“嗳嗳。”抬脚就要去祖父那屋。
    朱兴德提醒:“把那脸洗洗的,伤布重新包包,换身衣裳再去。”
    就这模样进去给祖父吓着呢。
    这可真是一句不提醒都不行。
    朱兴德一个命令,朱家大房几人就听一句。
    看到村里来帮忙的人在瞅他们,几人僵着脸讪笑下才进屋。
    朱兴德没去听大房几人和祖父汇报些啥,对大伙说,“你们先干着。”说完疾步走向骡子。
    “胖骡啊,拉他们几个累坏了吧,对不住,再赶明也不让你拉他们了。”朱兴德一边小声絮絮叨叨的哄骡子,一边和老丈人一起卸车,又跑到灶房猫腰给胖骡掂掇吃的。
    亲手给拌食。
    左撇子说他来弄就成,朱兴德却不同意。
    看的左撇子直咧嘴,心想:大姑爷对甜水都不如对胖骡。想必甜水都没吃过她爹给做的饭。
    朱家祖父这屋。
    三个孙儿换了一身干爽衣裳噗通跪地:“爷,俺们回来了。”
    朱家伯母强憋着眼泪,叫声:“爹、嗓子头看嗨了。”
    朱老爷子扭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大儿媳说话漏风,说的那是啥子话嘛,大孙儿要是不解释说的是他脑子治好了,他都没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忽然出声叹口气:“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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